最終顧白發覺自己隻能乾巴巴的說道:“謝謝您,蒼龍先生。”
蒼龍還在往外掏東西,聽到這話,對顧白露出了一個分外溫和的笑容,然後對司逸明說道:“老友,聽聽你內人的言辭,比你高去不知幾分。”
司逸明本準備忍了蒼龍這一波嘲諷,但在看到他拉著凳子擠開了玉兔坐在了顧白旁邊之後,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就你話多!”司先生罵道,然後把顧白連人帶椅子從他左邊挪到了右邊,自己坐在了顧白和蒼龍中間。
顧白就著司先生和蒼龍一個用大白話一個半古不古的嘲諷吃完了飯,眼見著他們一時半會兒還規劃不好彼此那些寶貝的分配,伸手拽了拽司先生的衣服。
“司先生,那我跟玉兔出去看看啦?”他說道。
司逸明拽著顧白彎下腰來,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去吧。”司先生揉了一把滿臉通紅的顧白的腦袋,“多在蜃景裡走走,這蜃景是玉兔親眼看著仙人畫的,有什麼直接問他。”
顧白一溜煙的跑了,玉兔也跟著哧溜一下跟著跑了出去。
蒼龍在旁邊嘖嘖有聲。
司先生冷笑一聲,對於自己有了對象這個事情,表示了十足十的優越感。
玉兔離開了那兩個大佬之後就活潑得不行,拉著顧白直接躥進了深山裡。
說是躥,更準確的動詞其實是飛。
而且是騰雲駕霧的那種飛。
因為當年玉兔常年都跟仙人打交道的緣故,比起那些神獸妖怪們土生土長自然而然的天賦,說玉兔修煉的就是當年的正經道統也不為過。
騰雲駕霧是常規操作。
顧白驚奇的看著腳邊上飄蕩的雲層,又試探著往下踩了踩。
踩是踩下去了,但像是踩了一腳棉花。
前邊的玉兔一身白衣,還真有那麼幾分衣袂飄飄兩袖清風的仙人風骨。
“蓬萊山蜃景是以當年真正的蓬萊仙境為藍本描摹的,不能算作最典型的點墨山河。”
玉兔一邊說著,一邊帶著顧白落下了地,繞過了一個彎。
入目的是一片山穀,山穀右邊有水瀑高懸,卻並不寬闊,淅淅瀝瀝的向下灑落著水簾。
山穀裡雲繚霧繞,一片翠綠的世界裡氤氳著一層朦朧的白色。
有一條約莫一米寬度的水流從水瀑下方流淌而出,水流聲清淩淩的,像是環佩叮咚。
而這一片神仙畫卷的最下方平緩的穀底,有連綿成一片的……菜地。
顧白:“……”
玉兔可興奮的介紹道:“看!這是我們的菜地之一,就是專供給九州山海苑的!”
顧白非常配合的“哇”了一聲,比起菜地,他更加在意另外一點。
“這附近的靈氣怎麼格外的濃鬱?”顧白問道。
“因為當初畫到這裡的時候,那位仙人著重刻畫了一番。”玉兔解釋道。
顧白很早就從黃女士那裡聽過了一套說法。
說是一張畫,說是他們這些妖怪看畫,跟人類單純的審美不一樣。
比起畫麵的美感,他們第一眼看到的,是畫麵中透出來的、屬於作畫者的精氣神。
他們能夠非常直觀的從畫麵裡看到作畫者對於這幅畫到底花費了多少心思。
而這套說法換到靈畫上,就是傾注心力著重刻畫的細節的畫和畫麵中的某個點,靈氣就會特彆的足。
比如兔子精們的這個蓬萊蜃景,那幾處被仙人著重畫過的細節全都被它們弄成了菜地和養殖場。
玉兔拉著顧白走進了山穀裡。
山穀裡還有其他幾個小小的、化作人形還是幼童的兔子精,扛著幾把工具,在菜地裡蹦蹦跳跳的忙忙碌碌。
顧白發現它們在收割了之後並沒有馬上新播下菜種。
“因為蜃景裡是有靈氣循環的。”玉兔指了指天上那些連綿不斷地流光,“這裡邊沒有明確的時間流逝,外邊二十來天的樣子,蜃景裡就會有一朵巨大的火紅色流光擦過天上,那就是一個循環了。”
循環之後損失的靈氣就會慢慢的恢複過來。
一個循環的時間裡,蜃景裡的靈植全都可以長一茬了。
“每個蜃景循環的時間都不一樣,那些被毀掉的蜃景,基本都是在一個循環裡直接被榨乾了靈氣,或者是乾脆就被毀掉了。”
玉兔一邊說著,一邊掐了一片生菜葉子,遞到了低頭摸手繩的顧白最邊上。
顧白乾脆的拿出了自己的本子和筆,看到嘴邊的生菜葉子,頓了頓,張嘴叼住,啃了起來。
清甜多汁,不同於一般的偶爾會有些苦味的生菜葉。
顧白一邊吃草一邊問道:“那循環的時間是怎麼規定的呢?”
“就像地球自轉,在蜃景底下畫個類似於太陽之類的恒星概念。”玉兔又摘了個西紅柿塞給顧白,“蜃景整體畫好了之後,循環時長是蜃景本身來決定的。”
顧白記上筆記,覺得心裡有了點譜。
他跟在玉兔背後溜達完了幾個養殖場和菜地,並提出了想要去儘頭看看的要求。
玉兔滿口答應,兩個人腳底下剛升起幾絲白色柔軟的雲層,一隻扛著鋤頭的小兔子精就滿臉驚恐的衝了過來。
小兔子精兩眼還有些濕潤,似乎是哭過。
她奶聲奶氣的,帶著些哭腔說道:“玉兔玉兔,外麵有妖怪!好多好多!把咱們家都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