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畫得挺好的呀。”顧白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司先生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是挺好的。”
至少這畫畫完之後,以這棟樓為中心,方圓幾百裡不會再有什麼異常事件發生了。
“這畫麵跟你以前的風格區彆很大。”司逸明評價道。
顧白搖了搖頭:“我還沒畫完嘛,而且,這次的主題是風暴。”
司先生覺得就算是風暴,把第七層天外天的景象搬過來是不是有點用力過度。
不過顧白一副乾勁滿滿的樣子畫得很開心,他也就不準備多說點什麼。
顧白把牆麵上的畫麵修飾完了之後,爬下了梯子,然後開始進行最後一步的描繪。
司逸明看著在顧白手下迅速成型的建木幼苗,挑了挑眉,然後走出了這棟建築,決定找幾個宣傳營銷口工作的妖怪,給這個被大展再添一把火。
九月中,每年例行的大型藝術展如期舉辦。
這一次展覽分為兩個展館。
一號樓是常規展覽,主要是繪畫和雕塑方麵,三樓是攝影展。
二號樓就比較特殊了。
二號樓整棟樓都是...一個完整的作品。
作品的名字叫《天外天》,作者是最近聲名鵲起的新銳藝術家顧白。
有人進去了,一部分人剛進門就麵色大變跑了出來,這一部分人是比較敏銳的。
還有一部分人堅強的走進去了,堅強的待了兩分鐘不到,就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這是絕大部分的普通人。
剩下的一小部分,是走進去之後,過了許久才出來,進去的時候揣著個筆記本,出來的時候本子上已經寫滿了東西。
這一部分,是看了之前的推廣之後,特意跑過來準備一探究竟的。
這是一棟從外邊看來沒有任何異常的建築。
而一旦踏入展廳,撲麵而來的壓迫與恐慌就滿溢胸腔,幾乎讓人無法再升起仔細探究的想法就轉頭奔逃了出去。
但也不是沒有扛住了本能的恐懼而留下來的人。
整棟建築內部色調為深沉的暗紅,遮擋住光亮的布料很特殊,光線也是格外研究過的,九月的陽光穿過材質特殊的布料照進來,整個空間都呈現出了通透的暗紅。
宛如深紅色的寶石一樣剔透。
而其內的畫麵卻並不像寶石一樣優雅。
它顯得非常的暗沉而殘酷,深紫色的電光撕裂長空,蔓延出無數道駭人的雷電。
有風裹著雷攪碎了土地與空氣,撞擊著炸裂開來,幾乎讓人能夠聽見那震撼的轟隆聲。
整個畫麵顯得扭曲可怖。
展廳入口的正對麵,穿過兩旁層層密布的電光,在滿是扭曲近乎於血色流淌的視野裡,可以窺見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那山峰頂上沒入了雲層之中,可以隱約看到那雲層之後,有漆黑的渾濁液體在洶湧的翻滾,隨時都一副要衝破天幕的阻礙傾瀉而下的模樣。
許多人往往看到這裡就感到難受窒息,無法忍耐,轉頭離開了。
而剩餘的人,在仔仔細細的看過那些扭曲的畫麵之後,最終將目光落在了並非畫麵主體,但存在感卻出奇高的儘頭。
在那座山的最下方,有一點與這畫麵截然相反的金色。
那是一株小小的幼苗。
紫色的樹乾,黑色的樹紋,青翠的葉片,正散發著星星點點的金色光亮,小小的一團,勉勉強強的將周圍不過巴掌大小的地方照亮。
那透出來的堅強的生機,讓才因為踏入建築而感到驟然緊繃的氛圍的遊客倏然放鬆了下來。
它靜靜的待在那裡,對周圍的險惡無動於衷,努力而澎湃的散發著生機。
就像是抗爭之中的火苗,黑暗中最後掙紮著的希望。
許多衝著最近聲名鵲起的新銳藝術家顧白而來的人都齊齊鬆了口氣。
——還想著這位什麼時候轉性了,最終看到那一點金色的時候,才恍然明白這人始終如此。
以畫看人,作畫的人心中始終是存留著希望與溫暖的。
注意到這裡的遊客們終於放鬆了下來,再看向周圍的畫麵,便不再顯得那麼驚人了。
顧白沒有去展館。
人太多是一方麵,主要是因為在開展之前,他已經把所有的作品都看過一遍了。
顧白已經不是頭一次畫這種大型作品了,之前在蓬萊蜃景裡幫兔子精們畫宿舍的時候,他就積攢了這樣的經驗。
這一次畫起大型畫作來也是非常順手。
他對於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即便如此,多少還是有些在意評論的。
顧白抱著平板,平板上是謝先生給他折騰的一個社交賬號。
賬號上新發了一個視頻,是回應外界對顧白這一次《天外天》作品質疑的。
無數人質疑這是個團隊作品而非單人作品。
而這個視頻作為打臉發布出去,並經由一連串埋藏在人類之中的妖怪們宣傳之後,火爆得不像話。
有不少人聞訊去了展覽,絕大多數都在震撼之後,瞬間拜倒在了藝術的大褲衩下。
顧白一作成名。
不知有多少藝術方麵的人和社交號在誇讚他,也有不少人對此依舊抱以質疑。
他的脾氣很好,但是麵對鋪天蓋地的質疑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
他微微鼓著臉,任性的拿著這個賬號和司先生的賬號,把那些替他說話的人挨個點了讚。
點完了讚,顧白就非常滿足的覺得自己勝利了。
他美滋滋看著視頻下邊的評論,被那些說神仙畫畫的評論誇得臉漲得通紅。
司先生跟靈蛇夫人學會了一道新菜,正在廚房裡折騰。
有飯香從廚房裡飄出來,透著一股寧靜溫馨的氣味。
“去洗手。”司先生從廚房裡探出了頭,說道。
顧白聞言,放下平板,揉了揉還有些熱意的臉,起身噠噠噠的走進了廚房:“來啦來啦!”
顧白洗手的時候探頭瞅了一眼碗裡的茄子煲。
聞起來還挺好的,但賣相上有點糟糕。
司先生...下一鍋是他已經熟練掌握的蔥煎蛋。
顧白瞅了瞅打好的蛋,小聲道:“司先生,我想吃番茄炒蛋!”
司逸明準備把蛋液往鍋裡倒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了顧白一眼。
顧白臉上還紅撲撲的,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
司先生想了想,說道:“你先親我一下。”
顧白擦乾了手,乾脆的啾了上去。
司先生換了邊臉:“再親一下。”
顧白頓了頓,又乖乖親了一口。
司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薄唇:“還有這裡。”
顧白微微瞪圓了眼,湊過去在司先生嘴上啃了一口。
這一口有點凶,但司先生非常享受。
他露出滿意的笑容來,轉過頭,去冰箱裡拿了兩個番茄出來。
顧白看著司先生撩起袖子認認真真折騰番茄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抬手抱住了身前的男人。
司先生動作一頓,轉過身拍了拍他的背:“怎麼了?”
“沒什麼。”
顧白蹭了蹭他的司先生,從他身上嗅到了屬於他的家的氣味。
他抬起頭來,揪著司先生的衣領把他拉下來,狠狠的吧唧了一口,在司先生驚訝的注視下,又把頭埋進了司先生的肩窩裡。
被襲擊的司先生無奈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到底怎麼了?”
顧白蹭了蹭他的脖頸,哼哼唧唧道:“司先生。”
“嗯?”
“我好喜歡你呀。”
司逸明動作一頓,阻擋不住的笑意溢滿了眼底。
他低頭親吻了一下顧白紅透的耳尖,含糊而輕柔的應了一聲:“好巧,我也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