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
喬楚慢慢斂起笑容。
她曾經也這麼以為的,覺得起碼在宋世瑜出現之前,她和白清蓮之間有過真正的友誼,以為白清蓮是後來愛上宋世瑜,愛而不得,這才對她下手。
她甚至想過,早知道白清蓮喜歡宋世瑜,她就跟宋世瑜撇清乾係,才不要因為一個男人傷了這麼多年的姐妹情。
可事實上不是這樣,白清蓮從一開始,就是目的不純地接近她,繼而嫉妒她,恨她。
前世她儘心儘力地幫白清蓮,有什麼都跟她分享。
可白清蓮是怎麼回報她的呢?明知道古典舞就是她的全部,卻還設計讓她出舞台事故,掉下來時膝蓋還被重物砸中,導致膝蓋粉碎性骨折。
醫生們私下裡都說,那樣掉下來,沒有高位癱瘓已經是萬幸。可對於喬楚來說,那已經足夠致命。
她不甘心,想要重新站上舞台,所以一次又一次進行手術,最後在手術台上大出血,沒能被搶救過來。
在她死後,白清蓮沒有絲毫的內疚,甚至為她的死狂喜。
喬楚聲音沒什麼起伏:“‘好朋友’?當然不是。”
她看著白清蓮,一字一頓:“你不配。”
白清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明明一切都做得很妥當,喬楚就是個蠢貨,怎麼可能發現什麼把柄?
她想到了曾佩怡等人突飛猛進的舞蹈技巧,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定是那幾個小賤人為了考進省團,舔著臉去忽悠喬楚,又為了粘緊喬楚,故意說她壞話,想取代她在喬楚身邊的位置!
對,一定是這樣!
白清蓮:“喬楚,你聽我說……”
喬楚打斷了她。
“我不聽。白清蓮,你做過什麼事,我都知道,你以後不再是我朋友。”
“還有,考不上省團,你也彆賴到我頭上。當初你能考上粵舞,能在粵舞成績排第二,那是因為我帶的你,你本來就沒資格出現在這裡,我現在也不過是收回來而已。”
白清蓮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喬楚,明明還是那張臉,可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喬楚說完後,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就在。
白清蓮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看著喬楚的背影,心臟一下子就陷入了無儘的恐慌。
*
省歌舞團的團長們來發表鼓勵講話,低年級的學生們聽得十分認真,但畢業班的學生們都沒什麼心思聽,一心盼著趕緊結束,然後去跟喬楚請教問題。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大家馬上圍著喬楚,簇擁著她回了教室。
他們都有好多問題想問呢!
提到敦煌壁畫,大多人首先反應到的就是神佛畫像,而在這些佛像之中,跳舞的是飛天們。
很多人已經從報紙上看到《絲路花雨》的新聞,知道它的大概故事,但報道裡並沒有介紹太多敦煌壁畫的文字,更多的是關於舞劇和創演團隊、現場觀眾情況。
敦煌舞的動作,是編導們根據壁畫上飛天的形態創作的。高髻華服的女神,在雲端翩翩起舞,單單是想象,就足以讓人無比向往。
喬楚見大家對飛天那麼感興趣,乾脆站到台上,簡單地跟大家講一下飛天。
“敦煌壁畫是各朝代畫工的傑作,每個朝代都有自己的特點。”
“最初,飛天是沒有性彆的,非男非女,後來才變成女性。她們主要有三種形態:一是聽法飛天,二是讚法飛天,三是涅槃飛天。”
“‘聽法’,就跟咱們平時上課差不多,聽佛陀講法。”
聽到這裡,同學們都覺得一臉新鮮,有人驚奇地問:“仙女也要學習啊?”
其他人忍不住一陣大笑。
喬楚也笑著說:“當然,仙女還要做功課呢!”
大家更驚訝了:“真的假的?”
喬楚點點頭:“嗯,她們聽法,得要聽懂了,才能讚法。所謂讚法,就是當她們看到凡人的善舉之後,為此而讚頌。”
“至於涅槃飛天,指的是她們怎麼看待死亡。你看,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可飛天們不認為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相反……”
喬楚還沒講完,匆匆趕過來的白健棠就打斷了她——
“喬楚!”
喬楚轉過頭,看到他站在窗外,皺著眉,滿臉都寫著“你是白癡吧”。
她猛地反應過來:剛才她那算不算宣揚封建迷信?
這在以後肯定是不算的,但現在,雖然樣板戲年代已經結束,可也沒結束多久,一切都還在萌芽探索時期,還是小心為好。
剛才實在是太像前世在課堂時跟學生的互動了,讓她一時有點忘乎所以,可前世那時已經是十年後了,環境的寬鬆度根本不是現在能比的。
於是,喬楚換了個說法,很快就結束了對飛天的介紹。
今天考試就已經占了大半天,加上省團的演講,現在已經過了放學時間了,大家相約著去飯堂,走到外麵時,有不少姑娘們都忍不住往白健棠那邊看。
舞蹈演員的外形都不會差,白健棠一張臉百種樣,既能清俊又能濃烈,能邪氣又能正氣,演什麼都能行,加上身材頎長勻稱,說是老天爺賞飯吃也不為過。
這樣一個英俊小夥,隨便往哪裡一站,都是引人注目的。
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喬楚這才出了走廊,朝白健棠問:“找我?”
白健棠:“明天八點前到省團,會給你配宿舍,要是住團裡就帶行李,不住的話,也帶床枕頭被子,午休可以在宿舍睡。”
他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喬楚一一記下:“好的,明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