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合一(2 / 2)

“文弱就文弱,我們又不需要軍師打仗,他想的那些東西,可比我們厲害多了。”

“才不管是什麼身份,我們之中還有原來倒夜香的,怎麼會嫌棄軍師的身份。”

“能對打仗有幫助,就是我們的好軍師。”

“誰要敢說三道四,我頭一個拉他上比武台,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這些早上擺著胸脯說出的話,現在不斷在耳邊回蕩。

原來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所有的鋪墊都是因為他們軍師是個女子!!!

但是仔細想想,他們早上說的那些話,不是也變相的將這個情況包括進去了嗎?

他們將軍一向公平,能者居之,他們的努力從來不會被一些其它因素辜負。

他們來之前不都是泥腿子?隻要有能力,就能一步步晉升,且不見以前隻是個殺豬匠出身的屠虎,也是憑著一身戰功,上升到了參將的位置。

軍師能力這般強,將軍愛才,這也很正常。

城靜楓騎馬跟在魏定身後,來到這麼一大群人麵前停下。

她本以為會有一場軒然大波,最起碼也是兩隊人爭吵,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幅安靜如雞的畫麵。

她可不信這些人覺悟如此高!

近處那些人的眼神,那叫一個明顯,又是驚訝,又是恍然大悟,又是糾結,最後都化為看向她的一個個明亮的大眼睛。

看了看身前的魏定一眼,總覺得這家夥背著她做了什麼。

不過被這麼一大群人,用崇拜又熱切的小眼神看著,確實有點好玩。

她心裡正偷摸著樂呢,就聽見魏定朗聲道:

“軍師自入營以來,多有建設,今日我將和軍師一起,校考執行情況。若有懈怠或不達標者,依照月末考核不達標條例,軍法處置!”

這月末考核不達標,可是要杖二十的!

這仗二十雖說不會見血,但是傷處起碼紅腫兩指高,接下來還要帶傷訓練,牽動到傷處基本都齜牙咧嘴,那叫一個折磨。

下麵人聽到這話,都紛紛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皮,連忙回憶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出發!”

“是!”

大家聽到魏定的指令,都紛紛收回心神,跟著上頭的人,開始今天的訓練或是執行今日的任務。

魏定親兵和一隊人馬跟著她們,往那些陷阱的方向去了。

在他們到達的時候,還能看見有士兵在按照固定的路線巡邏,速度控製得很好,眼神也不斷的向四周掃視。

在看見魏定之後,也沒有遲疑,迅速地在馬上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就繼續執行任務,周圍的人對這個情況也習以為常。

她看了一眼魏定,真不知這大腿還有多少東西等他察覺,真是越相處越覺得他真的很不一樣。

一個個機關陷阱檢查過去,每次都會遇上巡邏的士兵,短短兩三天,速度控製得居然這樣好,人的潛力果然是無窮的。

檢查到其中一個機關的時候,城靜楓忽然起了興致,眼神一亮。

魏定很快察覺到她的變化,問道:“此處有何不同?”

城靜楓沒有走進去,隻是在外圍看那個正在被風吹動的木輪,還有這個機關陷阱中關於一些木料的地方。

這手藝看起來不錯啊,而且將她在圖中所畫的那些細節都處理好了。

要知道前麵幾個機關,雖然也是做出來了,但是多多少少會有一些細節沒有注意到。

她饒有興趣地問道:“這個木輪,那邊那個卡口,還有下麵的引尺都是誰做的,能把這人借我用用嗎?”

今天正好輪到季關他們營來巡邏,季關看著這些自己一個個親自檢查過陷阱,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手下那個木匠出身的小兵。

但是他將事情分配給千戶之後,也並不清楚那小兵被分到了那條線上,於是道:“這是我手下的一名小兵,木匠出身,等會我去找人替了他,然後帶他過來。”

城靜楓點點頭,她也不急,還是防守的軍事要緊。

將所有的機關陷阱檢查完,她也將這一片的地形都記下了,很多的細節也都更加清晰明了,連那一塊地方生了什麼野菜她都知道。

這一趟下來,她算正式在涼州軍中所有的士兵前亮相了。

今日魏定這行為,完全就是在表態,全力支持她參與軍中事務,她提出的方案,隻要被采用了的,凡是不合格的還要接受軍規處置。

看大家的反應,比屠虎他們乍一聽到軍師是女子的反應可小多了。

她想了想,這就跟改革一樣,自下而上的改革總是伴隨著流血和犧牲,但是自上而下的改革大多都是成功的。

在她改變了最上層的那一批人的態度之後,再加上自身實力的展現,下麵的人接受起來確實會容易很多。

在她回到營地沒多久,外麵就有人帶著那製作陷阱的木匠過來了。

來人首先介紹道:“這是季副將手下的兵,李三喜,參軍前家裡原是做木匠活的,今兒早上軍師您看見的那些個木器都是他做的。”

李三喜從沒有單獨見過比千戶更高的官,有點緊張,下意識地按照對上級見禮的動作行禮。

他今日出發前,看見看見軍師的時候,隻覺得腦袋一空,完全不敢相信,這樣周密和靈動的機關,居然是女子想出來的。

現在這樣近距離見了軍師的模樣,更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軍師看著就像是大戶人家嬌養出來的,身嬌肉貴,是怎麼能想出來那些很好的結合地形,還環環相扣的機關的。

大戶人家的小姐公子,不都該學那些四書五經,琴棋書畫嗎?

他有些笨的腦袋想不通的時候,城靜楓也在打量著他。

還真看不出這樣一個粗壯的漢子,能有那樣一雙巧手,將她圖紙上的細節全部都實現。

看出他的拘謹,她直接拿出了自己畫的自行車零件圖紙,還有滑板零件圖紙。

“這圖紙上的東西,你能做出來嗎?”

李三喜接過和上次那陷阱機關一樣的上好紙張,看著上麵標注好尺寸的,大木輪,怪異形狀的木頭支架,一顆扣一顆的指節大小的木卡扣,略帶彎曲的木板,還有小而圓的圓球等等。

大小尺寸也好像不相匹配,他完全看不出這些東西在一起會是什麼模樣。

不過想起那避無可避的陷阱機關,總覺得這些東西做出來,一定也是他想象不到的神奇。

看清了這上麵關於尺寸和木料的要求之後,李三喜沒有那麼拘謹,語氣都變得稍微輕鬆了一些:“我都能做,就是這些小玩意要多花一點時間和心思,我一周之內就可以做好。”

城靜楓點點頭,用魏定給她的軍印,從庫房中調用了幾種合適的木料。

有硬度很高不怕磕碰的,有韌性相對較好適合折疊的,還有那種出油多不會輕易炸裂的,都是分彆合適不同部位的木材。

大部分區域都可以用木頭製作,但是還是像是軸承這樣部位,木製一般很難達到要求。

所以她還有一套備用方案,那就是陶瓷的,定製的陶瓷軸承摩擦力小轉速快,滑起來更順暢,也是很受歡迎的,雖然抗衝擊力弱一些,但是她也不會用一些高難度動作,所以也沒有必要太擔心。

像是軸承這樣比價精密的物件,鐵匠想要打造出來還是有點難,但是經驗老道的燒瓷匠人通過事先定型,然後再燒製,還是很容易成功的。

將這些事情都交代下去之後,她就每天關心一下進度,看看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這樣的話,有問題及時解決,成品就能儘快出來了。

沒有想到沒有等到自行車和滑板的成品,就先等到了匈奴偷襲的消息。

那呼延拓果然不是隨隨便便就放棄的主,在那次所有人都全軍覆滅之後,時隔三天,就又派了人從另一個方向過來偷襲。

她一進營帳中,就聽見屠虎暢快無比的聲音。

“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打仗要用兵法,今天簡直是太爽了,看那些匈奴被我們直接逮到,還一臉震驚的表情,我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等她進到軍帳中,那屠虎的聲音還是沒有停下,背對著她的方向,朝著大家繼續大聲說道:

“我跟你們說,今兒我還真的是感受到了背那些表示地點的旗語有什麼用了,他們想要分散了潛入進來,瞭望塔這邊就不斷的揮舞旗幟發信號,我就像是在拿耗子一樣,一逮一個準!”

城靜楓站在門邊,聽見他們說的這些話,隻覺得這軍中生活,還是很有滋味的。

麵對著她的幾人都看見了她,不過她揮揮手示意先不要出聲提醒,她還想要聽一聽他們還會說些什麼。

屠虎的表情,那叫一個激動不已,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洪鐘般的聲音在帳內回蕩。

“軍師這法子真好,我從來沒覺得巡守是這麼爽的事情!就好像是那麼大一片地方,每一處都有我的眼睛一樣,沒有人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放肆。”

今日和他一起去巡邏的那兩參將,也都紛紛附和。

“之前肖狐狸硬是壓著我們學,背那些鬼玩意,當時我心裡還想著,搞這麼複雜,有這時間,我早就把所有的人都揪出來了,今天才知道神奇。”

“我之前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想著軍師之前做出的巡邏法,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結果真的就一下子就把那些人都發現了,我什麼時候有軍師的腦子就好了。”

屠虎一聽這話,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就做夢吧你,你這腦子要是能有軍師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滾一邊去。”嫌棄地一個肘擊,將靠上來的屠虎給打開。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發現不對了,剛剛還饒有興致地聽他們說今天的事情的兄弟,臉上的表情怎麼都這麼奇怪。

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幾人,回頭看了看,發現軍師正站在門口,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望向他們,臉上還帶著玩味的笑容。

頓時用眼神狠狠地剮了那些看熱鬨,不提醒他們的人。

屠虎笑著湊過來,撓了撓頭,然後說道:“軍師,我們可都是在誇你,沒有背後議論你的壞話,你可彆誤會。”

“我全都聽到了,你說能誤會什麼?還是說你心裡什麼話不敢往外說的?”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生怕她誤會,幾人都趕緊表態。

城靜楓見熱鬨看完了,也走過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還真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全軍上下都能將這一套方法融會貫通。

就連屠虎這種明顯不善此道的,都被壓著一遍遍聽講,到了能運用的程度。

坐下喝了一口茶,問道:“這次匈奴人又來了多少,分彆都是在哪些位置發現的?”

說道正事,大家都認真起來。

季關走到那片巨大的地圖前,將匈奴具體的潛入路線講解了一遍。

城靜楓看了看,這樣的路線,還青澀得很,甚至可以說對她安排的東西一無所知,隻是憑借著最野性的方法在隱藏自己的身形。

不過也是,就算是呼延拓的人發現了有人在巡邏又怎麼樣呢?

探子隻從一個角度看,就像是盲人摸象,隻能看到一個片麵的角落,隻會覺得是安排了人在巡邏。

她布置的那一整張網,若是不能一次性從整體上發現問題,大概率就隻會不停地栽跟頭。

於是她自信放言道:“不用擔心,匈奴現在還沒有摸到門道,突破的概率為零,不過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快死心,白日裡還會來一兩次。”

想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嘗試了之後,發現白日裡沒辦法成功,估計還是會將主意放在晚上,那些陷阱記得每天換值之前都檢查一遍,確保是沒問題的。”

大家看到她這樣一副儘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語氣,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語氣和氣勢,好像和將軍有些像啊。

自從她說出這一番結論以後,匈奴就仿佛在配合她演神棍一般。

不到兩天,就又一次派人在白天試圖偷襲,還分了三路,從不同的方向摸進來。

最後結果也如她所料,或是直接遇見了時刻巡視的士兵,或是被直徑巨大的掃視圈給掃到,又或者是進入空曠地帶的時候,被瞭望塔上的高倍望遠鏡看到。

每一次被發現的時候,都覺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自己是在哪裡暴露了。

也不明白,為什麼原本從來都抓不住他們的涼州軍,現在個個都像是開了天眼一般,怎麼也躲不過去。

稍微潛行一點,一抬頭就會看見大刀向自己砍過來。

涼州大營中的氣氛則是完全相反。

那一晚被血色染上的沉重,一點點被勝利洗去,取而代之的是銳不可當,節節攀升的士氣。

當那天晚上,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匈奴,大部分被直接抓到,另外一部分也全部落入機關陷阱之後,這樣的士氣到達了一個。

在演武場訓練的時候,眾人齊齊呼號的聲音,震天徹地。

在準備出發去外麵執行任務的時候,那一身的意氣風發,鬥誌昂揚。

在結束訓練後,每天都會有人自發地討論,匈奴是如何自己撞到他們手上的。

城靜楓發現,軍師二字也開始在軍營中不斷的流傳,被提及的頻率,比魏定都要高多了。

在這樣和往年相比巨大的變化之下,在這樣絕對的優勢麵前,沒有人再提及她女子的身份,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憧憬。

她日子過得是很滋潤,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她就完全的鞏固了自己在軍中的地位,也建立起了不弱於任何一個將領的威信。

在遠處的一座富麗堂皇的營帳中,一個頭上戴有黑色卷綢,指腕上帶著佛頭玉色的扳指的男人,正靠坐在鋪了獸皮的黃花梨虎頭交椅上。

下麵有人正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稟報。

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眼眸中透著凶狠,那一道從左眼眼尾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疤痕本就猙獰,更是隨著他的笑容移動被拉扯,看起來凶戾無比。

下麵跪著的人彙報完,本想看看他的表情,結果看到這一幕,整個人直接嚇得一哆嗦,低頭不敢再往上看。

隻聽見耳邊傳來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魏嚴的兒子?”

隨之而來是一陣低聲輕笑。

還沒等他緩一口氣,脖子一痛,眼前好似有血光飛濺,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站在黃花梨虎頭交椅旁邊守候的人,收回自己的刀,然後抱拳說道:“這赫連寨舊部戰力如此不堪,簡直丟臉,屬下請纓,定給涼州軍一個教訓!”

呼延拓踩在溫熱的血泊中往外走,留下一串血紅腳印:“我自有安排。”

他走到一個營帳中,裡麵的人遞給他一隻不起眼的信鴿。

信鴿很快到了天上,直直地往涼州城的方向飛去。

涼州大營中,無人注意到這一隻就像是普通鳥兒一樣的信鴿。

他們全都被軍師腳下的新玩意吸引了。

就像是初學騎馬時的那種興奮一樣,興致勃勃地討論,眼中都是好奇與渴望。

“那是什麼東西?”

“我就看見軍師一溜煙就過去了,速度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