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定聽見這個聲音, 下意識的皺眉,為什麼沒有通傳就直接進來了!
不過嘴裡喊著東西,實在是不好說完, 隻得作罷。
含一口水將嘴裡的白色泡沫吐出來, 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下午的時候,卻是吩咐過,若是軍帳那邊來了消息,不必通傳。
這一下午真是忙昏了頭, 連自己吩咐過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不想在下屬麵前失態,飛速的將自己整理好。
抬頭就看見被這一聲呼喊, 吸引進來的眾人, 一個個都擔憂的看向他。
“將軍,你真的沒事吧?您要是中毒了, 瞞著彆人可千萬彆瞞著我們, 我們可以暗中去尋找名醫來為您解毒。”
“是啊,將軍可一定要保重身體。”
“想想我也覺得這段時間有些奇怪, 每每到亥時或者是子時,將軍您都會有一段時間屏退左右,是不是那毒就在這個時間段發作?”
魏定感覺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他本不想在眾人麵前失態, 於是潔牙的時候,一直避開眾人,卻沒有想到會有這般誤會。
那前來報信的親衛, 連自己一開始跑過來想要說的話都全忘了。
因為才經曆過差點失去最親密的兄弟的恐慌, 現在臉上的擔憂更是一點也藏不住。
“將軍,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什麼毒這般霸道,每日發作,還讓您都疼得直不起腰來。”
闖進來的一種親衛,心疼的眼睛都跟著紅了。
這可得有多疼啊,曾經深可見骨的傷都沒能讓將軍皺一下眉頭的。
魏定聽著這些猜測,愈發的頭痛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他們這麼會想。
他無奈道:“我沒事,剛剛隻是在潔牙,武十你過來是想要彙報什麼?軍帳中還需要什麼藥,還是情況有好轉了?”
被喚作武十的那個親兵,知道自己幾個兄弟好轉之後,本來還很開心,但是看見剛剛那一幕之後,覺得魏定身中劇毒,已然將沒有性命之憂兄弟拋在腦後。
一個個都沒事了,自然不能和眼前還在他們麵前強撐著的將軍比。
看著魏定臉上因為熬夜處理軍務生出的疲態,他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單膝跪地,抱拳道:“將軍,您要多關心自己的身體,我跟隨將軍多年,可從沒聽說潔牙會口吐白沫的,您就告訴我們吧,彆一個人扛。”
因著那聲驚呼,跟著一起進來的一眾親衛,也都齊刷刷的跟著單膝下跪抱拳,麵帶擔憂的看著他。
魏定看著跪了滿地的人,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說實話都沒人聽,還一個個死心眼的認為他真的中毒了。
想起這兩天為了準備開戰,沒什麼時間習武,一把抽出旁邊兵器架上的長戟,下令道:“不信是吧,我們演武場上練練。”
在地上跪著的一眾親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將軍不會在強撐吧。”
“試試就知道了,要是將軍身體有恙,我們定不能再讓他身先士卒了。”
“快點,留兩人值守,其餘人都跟我來,將軍都走遠了。”
演武場上。
月光下長戟刃芒在漆黑如水的夜中不斷閃現,那手持長戟的人一轉手腕,就見長戟在他的手中舞出一個刁鑽的弧度,刃芒像是破碎的星光一樣閃爍,卻沒有傷到任何一人,連接拿到寒光的杆,一下子將前方四人震得接連後退幾步,最後跌坐在地。
中間那挺拔的身影,在一眾人不約而同紛紛躍起攻擊的時候,將一手長戟舞得虎虎生威,矯健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刃芒在他周圍不斷閃爍,不斷化解開眾人的攻擊。
一開始還收著手,擔心傷到“中毒狀態不佳”的魏定,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不對了。
尤其是感受到身上傳來被擊打到的部位傳來一陣陣疼痛的時候。
這可是將軍收著呢,這要是被長戟前方的槍尖,或者旁邊月牙形的鋒刃傷到,他們早就命喪當場了。
將軍真的沒事!
即使身上疼痛不止,但是眾人神色都輕鬆了許多,擔憂的情緒散開了。
魏定看著手捂著胸口或者其它部位吸氣的親衛,想起他們剛剛的擔憂,心裡也一軟,手上的長戟方向一轉,隻打向身上肉最厚的位置。
感受著身後傳來的疼痛,一眾親衛都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
但是怕鬨出動靜被人圍觀看笑話,隻好將呼出口的疼痛咽下,強打精神應付那神出鬼沒的長戟。
武十又一次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炸裂般的疼痛,忍不住討饒道:“將軍,我錯了。”,話還沒說完,就又有感覺一股力道落下來,“疼,疼!”
急中生智,他終於想起了一開始過來的目的,連忙出聲道:“將軍,我是來通傳好消息的,石哥還有大家都清醒了,軍醫說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話,都停住了動作,魏定更是直接將長戟一拋,扔進了最近的一個親衛的懷中。
“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魏定轉身大步流星的朝醫帳走去。
到醫帳的時候,看見裡麵昏黃的燈光,腳步一滯。
今日軍師可都和他說了,這種藥物不僅僅凶險無比,就算成功了,後麵也很有可能帶有彆的後遺症。
掀開簾子的手微不可查的停滯了一小會兒,最後還是堅定的掀開。
“將軍你來了。”
“將軍。”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個半靠在床頭,正在喝粥的身影。
臉色明顯好了一些,說話的聲音也氣息足了不少。
魏定看著他們,尤其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石海,壓抑了多天的苦悶煙消雲散,暢快道:“好!”
“好好養傷,等傷養好了,我們還一起上戰場殺敵。”
石海輕咳兩聲,詢問道:“聽說是軍師救了我們,軍師居然還會醫術?”
魏定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軍事說這種藥其實有很大的風險,而且製取成本很大。”
石海聽了之後,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不過很快將其藏起,笑著說道:“我們可真要好好感謝軍師,要不然我們這次可是馬失前蹄,真的要去見閻王爺了。”
周圍幾位親兵也是紛紛感謝道:
“是啊,之前我還真的以為我要死了,沒有想到,居然還能得救。”
“我感覺真有些看不透軍師,她這一身本領到底是怎麼學的?”
“我覺得還是人聰明,你看看給我們設計的巡邏路線,根本就是現想出來的,聰明人學什麼都快。”
看大家如此有精神,魏定心裡更是安定了些,走到石海身邊坐下:“此戰我必將呼延拓斬於馬下。”
石海自然是明白魏定的心思,抓住魏定的手囑咐道:“這呼延拓行事詭辣,將軍定要小心行事。”
魏定反握住他,另一隻手拍了拍:“放心。”
第二日一早。
城靜楓剛剛起來,就看見帳外有人守候。
見到她就連忙報喜道:“軍師,大家都醒了,軍醫說他們脈象穩健了不少,都沒有性命之憂了。”
城靜楓聽到這個消息,心裡也是高興的:“你稍等我片刻,我等會兒同你一起去看看他們。”
武十點點頭,在帳外站得筆直的等著,就好像在守衛一般。
卻不料看見一盆泛著白沫的水被端出來倒掉。
“這,這不就和昨日將軍的那盆水一樣嗎?”
想起自己昨天鬨出的笑話,原來將軍真的沒有騙人,真的是在潔牙。
一旦想通了,再回憶起昨日自己的堅持,甚至在將軍解釋過後,還跪求將軍定不要隱瞞,武十頓時覺得自己也太傻了。
等城靜楓從他這裡了解到昨晚發生了什麼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都能想象到,無論魏定怎麼說,其他人都不肯信,甚至還一臉擔憂勸說他承認自己中毒的樣子了。
不愧是魏定手下的兵,見到牙膏後的第一反應居然都是毒藥。
臉上的笑意根本收不起來,“你等著。”
說完,城靜楓就轉身回到自己的帳篷中,將自己又製作的一大罐牙膏取出一部分。
拿了一旁的幾張油紙,用木棒往一個裡麵挑一些放好,最後將其四個尖角向裡折疊,一個個包好。
這麼好的宣傳機會,可不能就這樣錯過了。
拿著一大疊正方形油紙片遞給武十:“這就是那個潔牙的東西,叫做牙膏,之前我在府中不是做過牙刷嗎?你們應該也都做了吧,用牙刷蘸取一點牙膏來清潔牙齒,你回去試試。”
武十接過這一遝,鄭重拿好,點點頭道:“我回去就分給大家試試。”
“走吧!去看看大家的傷勢。”
武十看快到了,先上前兩步掀開帳簾:“軍師您進。”
城靜楓一進去,就看見周圍人都看著她,眼裡閃耀著的光和以往的敬重相比,有明顯的不同,多了明顯的親近和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