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猜到一些,這呼延拓好不容易卷土重來,費儘心思集結各部兵馬,怎麼可能輸一次就放棄。
就光看那性格就不太像會是輕易放棄的人,執拗著呢。
而且匈奴大軍這麼多人,糧草也是個問題,所以一定不會和涼州城打持久戰。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發起新一輪的攻勢。
城靜楓這天正在訓練場上指導大家的訓練,就聽見最近一直保護她的一個親兵過來,說道:“軍師,上次您去看了火炕的那家人的小姑娘找來了,她說她娘不見兩天了。”
城靜楓聞言一怔,腦海中很快浮現出那個笑臉上帶著酒窩的小女孩——“軍師姐姐,我叫許青竹。”
那個賣菜大嬸出事了?
一邊走過去,城靜楓問道:“怎麼回事?”
親衛跑著跟上她滑板的速度,氣息平穩地回答道:“我今日有事情回府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剛到大營門口,就聽見有人在喊我,感覺這聲音有點耳熟,就停下來看了看。”
等城靜楓到的時候,完全不敢認這是之前那個開朗機靈的小姑娘。
還是上次見到的時候穿的那一身衣服,但是卻不複之前乾淨整潔的模樣,上麵沾滿了灰塵和泥土,甚至還破了兩個大口子。
一雙眼睛紅腫無比,顯然是哭了很久,裡麵還布滿了紅絲,頭發也稍顯淩亂,臉上的酒窩也消失不見了。
親衛在她一邊低聲說道:“我剛剛問過守衛的人了,已經在這裡守了十多個時辰了,一刻也沒有閉眼,死死地盯著來往的人,若是趕她,她就跑到更遠一些的位置繼續蹲著。”
許青竹看見城靜楓之後,布滿血絲的眼中一下子閃出璀璨的光。
小跑幾步過來,仰起頭望向城靜楓,乞求道:“軍師姐姐,我娘不見了!她是絕對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一定是遇到危險了,你能幫幫我嗎?”
城靜楓想起賣菜大嬸那個性子,熱心腸又爽朗,也覺得有些蹊蹺。
她問道:“你娘最近有和什麼人發生過爭執嗎?”
其實她心裡有個不是很好的預感,隻希望不要是真的。
許青竹聽她這樣問,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中湧出,順著臉往下滑。
她一邊用手擦著落下來的淚水,聲音哽咽道:“沒有,大家都可喜歡我娘了,我擔心她是被匈奴掠去了。”
許青竹一個小姑娘居然也這樣猜!
城靜楓想起之前魏定跟她說的那些,這賣菜大嬸在鬨市起了頭,真的是很多人都知道。
百姓都喜歡她,但是匈奴怕是恨透她了吧,尤其是那些匈奴細作。
這萬一要是上次真的有人潛藏很深,或是運氣很好沒有被抓住,蓄意報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城靜楓冷靜下來詢問道:“你仔細說說,你最後一次見你娘是什麼時候,又是什麼時候發現她不見的。”
許青竹聽到她仔細的詢問,狠狠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阻止眼淚繼續落下來。
“打了勝仗的第二天,娘說要帶我去買肉慶祝,賣完菜大約是申時,我們去買肉,回到家裡我去把肉放到灶上,出來娘就不見了,院門大大的開著。”
城靜楓又問道:“當時地上有彆的東西,或者明顯不對的痕跡嗎?”
許青竹水潤紅腫的眼睛一直看著她,用力搖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有,和往常一樣。”
城靜楓心中稍稍放心了些,起碼沒有血漬。
當場不傷人,人還不見了,不知是把人帶到彆的地方虐待泄憤,還是有彆的企圖。
不過賣菜大嬸看起來還是有一把子力氣的,絕對不可能一點都不掙紮呼救,看來多半是被打暈帶走的。
“周圍的鄰居有問過嗎?她們有沒有看見什麼?”
許青竹認真回答道:“我發現娘不見了之後,我就將附近鄰居都問了個遍,都說沒有看見。”
側頭和剛剛通知他的那個親衛說道:“你帶幾個人去幫忙找找,重點問一下附近的人,還有那條街出口的攤販,這麼大一個人可不好帶,一定會有線索的。”
見她這樣說,許青竹連忙道:“謝謝軍師姐姐。”
然後還轉過去看著那名親衛,說道:“謝謝哥哥。”
賣菜大嬸做出那樣的事情,抓到了不少潛藏的細作,女兒自然也是不會有問題,看這個許青竹整個人臟兮兮的。
城靜楓帶她到自己的營帳中洗漱。
本來還想要交代幾句不要亂跑,就見她乖巧地坐在帳子中的小馬紮上,也不說話鬨人,也不亂跑。
若是看見她有什麼需要,還老是積極當跑腿伸手的那個。
這不剛剛給她燒了一壺熱水,就又回去坐著。
大約一個時辰後,剛剛出去的親兵就回來了。
麵色不變,但是說出來的消息卻不太好:
“我們詢問了周遭很多人,雖然有眼生的人經過,但是大多孤身一人,不太可能。還有人說在申時看見過一輛馬車從那條巷子裡出去,具體時間也對得上,但是那輛馬車太普通了,追問了兩三條街之後,就沒了線索。”
聽到這個回稟,許青竹臉上皺起來,連這樣能乾的大人都找不到,這匈奴細作到底是把她娘帶到哪裡去了?
城靜楓追問道:“說說那馬車出了巷子之後,走了那幾條街?”
出去排查的親衛,將查探到的馬車行駛路線,仔細地描述了一遍。
城靜楓根據他說的這個路線,對照腦海中的涼州城布局圖,開始一一排查。
首先將涼州城布局圖打點,點與點之間連線,每一條可以通過馬車的道路都成為這些線的一部分。
然後很輕鬆的就能用計算機的思維,遍曆出所有可能的路線,找出無數種後續可能的走法,和所有可能的目的地。
眼睛閉上,進入廣域視角中。
熱鬨還沒有完全散去的涼州城又出現在她眼前,她將自己計算出來的可能目的地一個個比對。
一家人在居住,排除。
有朋友串門,排除。
有固定的營生,排除。
院子裡種了不少菜,還照顧得很好,排除。
整個涼州城內不少地點,飛快地被剔除懷疑範圍。
很快,腦海中的地圖上,隻剩下寥寥幾個可疑點,還有那個通向城外無法排除的城門。
親衛看見她閉上眼還在疑惑,不知軍師是在乾什麼,但是突然睜開眼就給他報了幾個地址他是完全沒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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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出去尋找線索的人,都還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關鍵線索。
為什麼軍師隻是聽了自己說的那麼一點點東西,眼睛一閉一睜,就能給出這些個地點呢!!!
這就是傳說中軍師的腦子嗎?
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一向訓練有素,自認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親衛,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之色。
城靜楓看他這樣,說道:“快去吧。”
早一分鐘就讓人少受一點罪,說不定就是這麼一點時間差,就能救人一條性命。
聽到她的提醒,親衛緩過神來,麵色一正說道:“我馬上出發去。”
親衛麵色板正地出去,剛剛被叫上的幾個兄弟,也還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麼就又要出去了,還是直奔幾個地點。
隨著這一個個地點的排查,親衛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來解釋。
軍師應該就是平日裡見過這些稍微可疑一點的位置,抱著讓他們來試試看的想法說給他聽的吧。
幾人很快就一路查到了最後一個點——城門口。
原本已經覺得沒什麼希望了,所以隻是和守城的兵例行詢問。
卻不料真的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我記得,那天申時,快要到酉時的時候,確實有一輛很普通的馬車想要出城。”
他還在震驚中,就聽見那守城的人仔細交代道:
“我還跟他說了,這次這麼快就把匈奴殺退了,一定不會有危險的,但是他還是很怕,硬是說要帶著媳婦出去躲一躲,等安定了再回來,慫包一個!”
親兵聽到這個話,腦海中神經頓時緊繃,連忙問道:“你檢查時看仔細了嗎?那個媳婦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昏睡著。”
“我守城一向認真,怎麼可能不看仔細。那媳婦膀大腰圓的,看著就是個有力氣的,說不定這慫包怕媳婦,自己趕車讓媳婦睡覺,誒,不對,你怎麼說她是昏睡著?”
親衛來不及跟他解釋,飛快的往涼州大營的方向回趕。
這事情可不簡單,這匈奴居然還有潛藏的細作,那像是真的戶籍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種簡直是防不勝防。
還有匈奴不直接殺人,而是將人綁出城是想要乾嘛?
最讓他不敢相信的是,軍師到底是怎麼從他說的那麼一點路線和線索裡麵,推測出這些的。
帶著賣菜大嬸已經被掠走,馬車已經出了城門這個結果,往前回想。
這一回想可真的了不得,好像確實有那麼一個老舊無人的院子有些可疑,不過當時裡麵沒人,他也沒有細想。
那個已經帶著人跑出城的匈奴,之前真的很有可能就在那個院子裡住過或者是待過!
全城那麼多房子,那麼多可以住人的地方,直接給出十幾個地點,裡麵有兩個都說對了,這會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