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竹一臉堅決,篤定道:“行,那我試試!”
城靜楓揪了揪她頭上的小發髻,鼓勵道:“青竹之前教人都教得很好,沒問題的。”
許青竹聽到城靜楓的肯定,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可愛的酒窩在臉上顯出來。
“那我根據這個折子做一份,師父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城靜楓將剛剛給她看的那一份折子遞給她,然後又挑選了幾個有代表性的,遞過去:“這幾個也一起先做了,到時候就直接拿著去當教材。”
許青竹將幾本折子接過。
城靜楓吩咐道:“在偏殿加一副桌案,選合適青竹高矮的。”
連畫聽到她的吩咐道:“宮中有專門給小皇子準備的桌案,我這就派人去取一張,不知青竹姑娘有什麼偏好嗎?”
許青竹聽到自己被這樣叫,還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是大方道:“我都可以的,若是有和師父顏色差不多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連畫看著眼前小女孩大膽機靈,天真無邪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羨慕。
聽到要去教大臣會緊張,甚至自己的敬語也會彆扭,但是麵對威嚴的陛下,卻一點緊張的情緒都沒有,這樣的大膽,肯定是很受陛下的寵愛,才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陛下對這孩子可真好,連折子都給她看,還讓她代表自己去教大臣。
想到自己上午也幫忙整理過奏折上的內容,心中升起一種難言的愉悅。
當初被陛下選上,真的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了。
許青竹很快在獲得了一個自己的小書桌,還有一套城靜楓慣用工具的小版。
認真地將基本奏折打開,仔仔細細地看著上麵的內容。
看到這些奏折上的內容,一邊理解這些數據的最根本用途,一邊在腦海中思考著,這些數據要怎麼樣才能設計出最簡潔最高效的圖表。
在看的過程中,更是有種新鮮感,同樣的事情,原來在當官的眼中,真的和在她們百姓眼中很不一樣。
等幾份表格設計好之後,她一一將奏折上麵的數據填入表格。
很快,一份長篇大論寫了七八頁的折子,就化作一頁紙就能畫下的圖表。
數據乾淨清晰,一目了然。
許青竹想到剛剛城靜楓說的話,她這次做的東西,有可能是要給人當做教材的,於是將奏折中剩餘的重點內容,也都整理了出來,然後寫上去。
她明白師父的性格,簡單乾淨、一目了然是最好的,這也是她從以往的作業中得到的結論。
仔仔細細將剩下的也全部弄完,原本堆成高高的一堆的折子,最後在許青竹的化簡之下,變成了薄薄的幾張紙。
許青竹將自己做好的這些圖表和改好的奏折檢查一遍,確認沒有問題之後,起身往正殿走。
“師父,這個是我剛剛做的,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許青竹將看完的折子和自己整理好的內容一起遞過來。
城靜楓接過,然後翻看了起來,其實按照她對青竹的了解,這個根本不難,畢竟之前奇巧閣的賬本都難不倒她。
將方法教會,具體到更深層次的業務,還是要讓他們自行領會,畢竟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將所有的內容都看了一遍之後,城靜楓不僅沒有發現問題,甚至還發現了一點小驚喜。
青竹對這些奏折上的內容提煉得很精確,該有的關鍵信息都有,還高度概括總結。
她之前可沒有想到,青竹還有這本事。
許青竹期待地看向城靜楓,希望能得到誇獎,她第一次做這種作業,但是她真的做得特彆認真,來的路上還一直自己學習和複習之前的內容,肯定有進步了吧。
城靜楓滿意地一抬眼,就看到了許青竹亮晶晶的眼神。
她的小徒弟還真的是將所有事情都寫在臉上,城靜楓也不吝嗇誇獎道:“做得很棒,到時候就讓大家都按照你這個來,隻要是涉及到很多數據的,就不許再用長篇大論的形式。”
許青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個月牙灣,臉上淺淺的酒窩變得很明顯:“都是師父教得好。”
城靜楓她做的幾份圖表和總結整理好,然後連著桌上的一塊牌子一起遞還給她。
許青竹看著這塊金色的牌子,小心地捧起來,然後左右翻轉打量了一下。
麵露疑惑問道:“這個是什麼?看起來有點貴重,我還是不要了。”
城靜楓打趣道:“這個是可以隨時進宮的令牌,青竹真的不要了嗎?”
許青竹聞言小心地將令牌雙手握住道:“當然要,我才不要一直見不到師父。”
看著她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城靜楓感覺心裡高興,起碼到現在為止,在青竹眼裡師父兩個字的分量,還是比皇位重的。
城靜楓問道:“青竹想不想住到宮裡來?”
青竹搖搖頭道:“將軍已經幫我們找到住的地方了,我們有地方住的,師父不用擔心。”
魏定果然一如既往地體貼周到,很難想象這樣的性格,居然會出現在能征善戰的武將身上。
城靜楓道:“那你先回去做準備,明日剛好有朝會,我會在朝上宣布這個事情,青竹明白嗎?”
許青竹鄭重地點點頭:“我明白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準備。”
城靜楓想了想,將剩下一塊令牌也給她:“若是小溪來找你了,你就把這個給他。”
許青竹回到家之後,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感覺出現在心頭,麵色也忍不住嚴肅起來。
賣菜大嬸正在院子裡轉悠,思考著自己在京城裡能做點什麼營生。
東想想西想想,還是忍不住感歎道:“還是涼州城好啊。”
見到許青竹麵色嚴肅,賣菜大嬸問道:“閨女,你咋啦,你不是去見你師父了嗎?”
許青竹言簡意賅地說道:“師父說讓我明日去教朝中大臣做表格,就是她之前教我的東西。”
賣菜大嬸有點擔憂的表情一下子不見了,笑得見牙不見眼,臉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
一把將許青竹抱起來,語氣開心得不得了,滿臉驕傲道:“我閨女真的是出息了,都能去教朝中大臣了!咱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賣菜大嬸想到自己多年前因為生的是女兒受到的委屈,感覺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若是他們知道青竹這樣出息,怕是要跪下來求她帶青竹回去吧。
***
第二天早朝。
金鑾殿上,各部官員都在彙報著最近的情況,提出需要城靜楓拿主意的問題。
在之前聽說早朝改為三天一次的時候,眾人還覺得有些不靠譜,三天一次的話,豈不是會積攢很多事情?
而且很多事情處理起來,也肯定沒有那麼快,這樣一來整個朝廷的運轉速度就會變慢,很不利於國家的發展。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親身體驗,所有人好像都有點感受到了新帝的恐怖之處。
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巨手,緊緊地掌控了所有事情的發展。
用陛下給的建議來執行,基本上不會像是以前一樣,按了葫蘆起來瓢,這個問題還沒有解決,就會有新的問題出現,而是大多數時候都很順暢,就算有問題,也基本被預測到了。
甚至不少人都有種隱隱的感覺,陛下給出的處理方法,可能就是最優方案,因為真的一切都在向著期待的方向走。
明明早朝的次數變少了,但是早朝上討論的事情數量,還有早朝花費的時間,好像也沒有多大的變化。
這種前所未有的頭腦輕鬆的感覺,讓每個人都感覺有些不敢置信,明明更忙了,但是確實是沒有之前那麼累了。
看著慢慢安靜下來的金鑾殿,大家都等著那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卻不料沒有等到預期中的話,而是等來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
什麼!居然要讓一個小女孩來當他們的師傅!
還是教他們怎麼寫奏折?
他們都寫了多少年的奏折了,還能比不過一個從沒有上過朝的小姑娘嗎?
這個年齡的男孩,都才正緊入學堂念了幾年書,就算天賦異稟,也還在科舉考試的起點,更何況是個女娃娃。
文武百官心中都在嘀咕,但是礙於自己之前的猜測或是懷疑,最後全都變成了笑話,一時間還真的沒有人敢站出來說些什麼。
不少人都悄悄看向丞相的位置,之前丞相不就直接站出來說過嗎?
若是要學的話,學富五車的丞相真的要向一個小女娃學寫奏折嗎?
宰弘濟確實心裡有點彆扭,奏折這個東西,他寫了十幾年了,所有見了他寫過的奏折的人,沒有一個人不誇獎他的文采好,還鞭辟入裡。
怎麼就淪落到要跟一個小女孩學寫奏折呢?
不過想到自己最近這段時間,比過去半年的做的事情都要多,忙得一個人恨不得分成十個人用,手下的人也感覺很不夠,幾乎是每個人都跟著他一起忙得團團轉。
一想到這些,他就不想站出來了,學就學吧,又不會掉塊肉。
城靜楓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她也不解釋什麼,要想達到一定的效果,還是要讓青竹得到他們的認可才行。
於是隻是開口震懾道:“等這一周過去了,以後要是有人還像是現在這樣,遞上來的是囉囉嗦嗦的奏折,我是不會看的,直接打回去重寫!”
聽到這個話,眾人難免緊繃了起來。
若是折子都入不了陛下的眼,那自己這個官也算是走到頭了。
下朝之後。
百官從金鑾殿離開,相互對視的目光中,都有些不解和懷疑。
等出了宮門,相交好的官員都相互討論了起來。
“陛下這個小徒弟到底是什麼來頭,還這麼小,難不成也是和陛下一樣聰慧過人的那種?”
“這東西陛下直接說了不就行了,我們照做就是了,怎麼還讓我們和一個小女孩學。”
“我跟你們說,我可是聽說過了,這個女孩可是陛下到涼州之後才收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