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將原本做好的雕版直接切割成一個個的方塊字之後,印書的效率一下子就上升了。
這個方法也很快傳遍了所有書商的耳朵裡。
都不需要過多地思考和權衡,幾乎是一聽,就能明白這種方法的好。
隻要一想到之前做彆的行業的商人,跟著陛下走的沒有一個不賺得盆滿缽滿,大家都紛紛行動起來。
誰家還沒有存著許多不用的雕版?
基本上一兩本書切出來,就能將所有的常用字湊齊。
而且真的當所有的字都變成一塊塊的小方塊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之前到底是做了多少無用功。
不少書商都準備了一個個小盒子,將同一個字的字模全都放在一起。
有通過數字來編號,然後做一本目錄冊子查找對應字模的。
也有通過一本較為常用且基礎的書籍順序來排序的。
還有人將一整麵牆打造了特殊的櫃子,每個小抽屜外麵都會直接放置一個字模,從外麵往裡看,就能看見一整麵牆密密麻麻的木頭方塊字,無比的震撼人心。
活字印刷很快就普及開來,在市麵上最明顯的體現,那就是書籍降價了,量還變多了。
在量變多的同時,種類也變多了,還出現了不少原來的小眾書籍。
因為看得人不多,一向隻能在親友之間手抄傳閱的書,突然就煥發了新的生機。
書店中也一下子迎來了許多人,一下子熱鬨非凡。
“現在書真的一下子變得便宜了好多。”
“還是陛下想的活字印刷方便,原本印一本書,就要從頭到尾每個字雕刻一遍,但是現在隻需要拚一拚就好了。”
“原本的書,要是檢查不仔細,難免還會有幾個錯字,現在連這種情況都省下了。”
“真不知陛下是怎麼想出這些方法的,看著似乎一點也不難,甚至大家都能一聽就懂,但是我們就是想不出來。”
“彆說我們了,那些常年雕版的人,還有書商之前不也都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嗎?這就是陛下才智與常人不同之處吧。”
來到書院中的書生學子們,看著原本就那麼幾種的書籍,要是常來都能爛熟於心的書籍,一下子變得琳琅滿目,整個人都有了一種難以言喻滿足感。
一邊心情愉悅的挑著書買,一邊和同來的夥伴分享這一份喜悅。
還有人相互分享這些書籍,將自己最喜愛的書籍推薦給彆人。
家境一般的讀書人,買書這部分的壓力一下子就下來了,原本的銀錢可以買更多的書,也可以省下來去買筆墨紙硯。
家境不錯的人,能看的書也更多了,甚至有人直接在書店,將所有自己沒有看過的書全部都買下來,然後補充自己的書櫃。
也許沒有時間看,也許買回家放著放著就忘了,甚至隻是為了充實書房裝門麵,但是這樣好的生意,還是刺激了書商們的賺錢欲望。
什麼以書換書,孤本借閱可換店中十本書,自費出版等等一係列花樣。
不少對孩子有期待的家庭,往往在孩子拿到掃盲班畢業考核結果之後,就會買一本書作為禮物。
隨著活字印刷的普及,帶來的效果之大超出了許多人的想像。
書籍變多,書籍的流通性變強,在書籍降價和掃盲班的加持之下,識字似乎也不是一件特彆難的事情,越來越多的百姓開始參與其中。
這些變化吸引了朝中官員的大多數注意力。
鮮少有人注意到掃盲班的擴充與升級。
就算注意到了,相比於活字印刷帶來的震撼,不過是從原本的認識那麼幾個字的人群中再選一部分出來多教一些內容,好像也與之前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
和正正經經念四書五經,做學問寫文章的大道,一點邊也不沾。
可以說是連科舉的起點都沒有踏上。
而且對天下發展來說,若是有更多的人念書識字,確實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一麵是天下的發展,一麵是思想的圍牆,不少人隻要想想今年來全天下的變化,總歸是退後一步。
陛下本身就是女子,若是這種普及大眾的事情,硬是要避開女子,好像也說不過去。
不過這也就是極限了,若是陛下還有更進一步的想法,那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一定要站出來製止了。
要不然這世道可就亂套了。
城靜楓在好幾次上朝的時候,都看到有一部分大臣欲言又止的表情,心裡樂嗬嗬的,不管什麼原因,不說她就當不知道,還省下了一部分力氣。
等到了下朝之後,許青竹和小溪過來上課。
畢竟隻給人家講課,但是自己一點也不學的話,估計很快腦子裡就沒有東西可以教了。
雖然每周隻有一節課,但是每次一節課的內容,教授的東西還是很多很充實的,基本上從基礎原理,到實際應用一應俱全。
還是如在涼州城的那個莊子中一樣,城靜楓按照自己總結出來的東西,來教兩個小徒弟。
等一下午的講授結束,城靜楓帶著兩人一起從實驗室走回宮殿用膳。
在往回走的路上,城靜楓問道:“在國子監教書感覺怎麼樣?若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就直接跟我說。”
許青竹在國子監當了一段時間的學正,身上的稚氣散了一些,但是在城靜楓麵前,還是更多的表現出孩子氣的一麵,一點也不會吝嗇自己的酒窩。
她笑得很開心,語氣也像是帶著溫暖的陽光:“感覺很棒,國子監的氛圍真的很好,祭酒大人也很照顧我們,師父你就放心吧。”
城靜楓揉揉她的頭,她這個小徒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像是個溫暖的小太陽,雖然不熱烈,但總是很溫暖,一直將這種正麵的情緒留給身周的人。
她回憶了一下,好像唯一見過青竹較為負麵的情緒,也就是當初在涼州城,她母親被掠去的那一次。
不過即使在那樣焦急和悲觀的情緒下,她也沒有將這種不好的情緒釋放給彆人,而是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想儘一切辦法來擺脫困境。
也許那個時候,她正是隱隱約約看到了這一點,才鬆口給自己收了第一個徒弟吧。
城靜楓道:“沒有那是最好的,小溪你呢?”
烏溫康也抬頭,自從他回到京城之後,就沒有怎麼聽到有人叫他這個名字了,可能是怕他回憶起那段不好的時光。
可是他知道,他還挺喜歡這個名字的,在匈奴那邊的時候,每每遇到困境和絕望的時候,隻要想起那一條乾淨又澄澈的溪流,他總是莫名心裡升起一股堅持下去的勇氣。
這是他身處無邊深淵的時候,唯一能抓住的一絲光亮。
可是他也知道,若是讓家人叫他這個小名,每一次都是在刺他們的心,讓他們想起他受過的苦難,所以他從來不強求,隻是將這個名字,還有那一抹清澈的溪水,牢牢的記在心裡。
現在隻能從師父和師姐兩人身上聽到這個親昵的稱呼,他心裡總有種彆樣的感動,還有點小小的珍惜。
他聲音帶著點被關心的雀躍,和小小的自信:“我也很好,他們算學都沒有我厲害,連比自己還小的小孩都比不過,還有什麼臉麵造次。”
城靜楓看她這個小弟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偏偏臉上還被養出了一點嬰兒肥,兩頰有種肉肉的感覺,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忍不住輕笑出聲,清脆的笑聲在安靜的宮道上格外地清晰。
烏溫康麵色微紅,他好像也沒有說什麼吧,怎麼最近大家一聽他說話就笑呢,他明明都已經很認真地學著父親還有祭酒大人他們講話了。
城靜楓看著他微微發紅的小臉,說道:“小孩子就要有點小孩子的樣子,不用這樣一本正緊地說話,就算說錯話了,也沒有人會怪你的,長大之後,可就沒有這個福利了。”
烏溫康聽到城靜楓這樣說,知道自己模仿父親和祭酒大人的說話方式被發現,更是直接紅了臉。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