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陛下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完全想不到這是為什麼,我要是當上了皇帝,肯定是想要留給我的孩子,一代代傳下去的。”
“其實現在想一想,雖然曆史上大多皇帝也都沒有用自己的姓來做國號,但是不是與自己的封地有關,就是與自己其它部分相關,但是陛下好像完全沒有。”
“陛下就是這樣的風格,這幾年下來,難道你們還沒有感覺到嗎?當初支持陛下登基,可能就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明智的決定了吧。”
“我也聽人一個涼州的朋友說過,原本陛下就沒有這個心思,隻想著好好守著涼州那一片地方,是後來將軍說服她的。”
驚訝、疑惑、不敢置信,是絕大多數百姓腦海中率先浮現出的想法。
但是稍微回想了一下,竟然也覺得並不是很突兀。
覺得城靜楓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大多數人也早就習慣了,對城靜楓的決定無條件地信任。
像是京城附近村落的王村長,他聽著從京城傳來的各種分析,什麼原來繼承製的好和弊端,現在這種製度的優缺點。
擺擺手道:“我可不聽他們分析的那些,我就知道,跟著陛下走,準沒錯。”
在一旁的村民們,原本也都蹲在田邊,津津有味地聽著剛剛從京城回來的人,說著京中的各種消息,複述自己聽過京城中的文人分析的話。
聽見王村長這話,也都紛紛接茬。
“是啊,你看看這些人東一句西一句說這麼多,能讓我們種出畝產千斤的糧食嗎?”
“咱王村長就是明智,當初一點也不帶猶豫的讓小王去讀書掃盲,現在都去當大官了。”
“就算是陛下沒有登基之前,跟著她走的涼州百姓,災荒年間都能過得有滋有味的,這些人都沒有陛下的本事,還討論得這麼起勁。”
王家村、李家村、趙家囤……
曲家茶樓、錢家糧鋪、孫家當鋪……
種田的、經商的、乾實業的,遍布全國的底層百姓們,沒有一個不曾嘗過甜頭。
畝產大增,貨物大賣,高樓吸客,四通八達,每一個緊跟著風口的,都早早的一步登天,即使是偶爾跟上了一兩個的,也嘗到了不少甜頭。
早就對城靜楓產生了無邊的信任,這種信任,像是高聳入雲的山峰,沒有任何人可以觸及,更彆說撼動。
整下一小波人的分析和反駁,不管說得多有道理,在這樣的大趨勢下,都沒能泛起一絲水花。
要說最興奮的,就要數原本被歸攏的小國皇子皇孫。
原本說一不二,站在權力巔峰的小圈子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歸順之後,被全麵架空和監管,軍隊全部被收編和打散,最重要的是,一旦見識過了樺國的生活,就再也沒有人留戀原來的生活了。
不管他們心中原本是怎麼想的,但是走上歸順這一條路之後,就再也沒有彆的可能了。
不過現在,他們都紛紛燃起了新的鬥誌。
“去找樺國科舉的章程來,我們先研究研究,怎麼拿這個金龍盞,金龍盞加分最多,仕途上升遷也最快,一定要拿下。”
“我感覺我在理科這方麵好像有些天賦,要不我走理科這條路好了。”
“我看看,先去樺國上掃盲班升到高級班,要麼就直接參加考核,進入高級班,這裡可以學到理科知識,還可以參加英才班考核。”
“若是進了英才班,在英才班當了前三,感覺龍盞就穩了,但是新的一年,都是由上一屆的老學員帶,陛下去的少了,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彆說原本歸順的小國皇子,大多皇女也心動了。
強烈的落差感,在現在樺國的製度下,體現的更加明顯了。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回頭想想,真是覺得太不公平了,同樣是父皇,不,父親的孩子,憑什麼咱們就不能繼承皇位。”
“是啊,他們能去禦書房讀書,由當世大儒教導治世之道,憑什麼我們不可以。”
“聽說他們準備去參加樺國科舉,我們也一起去試試吧,說不定就能像是許青竹和向西一樣耀眼呢?”
“光是聽說她們兩個做出來的事,就覺得熱血沸騰,陛下那麼厲害,我就不奢望了,但是她們這種程度,咱們努努力肯定也能達到。”
樺國邊境各個州府,有這樣一小撮人,原本逐漸泯滅的鬥誌,又重新燃燒起來。
全國上下的學堂,也都紛紛開始研究,怎麼樣分配課程,怎麼樣更新教學內容。
從識字可以進國營工廠,到上了掃盲班可能進高級班英才班踏入仕途,最後到現在獲得金龍盞、銀龍盞、銅龍盞的人有競聘皇位的資格。
百姓的識字率,在這幾年中,幾乎是以驚人的速度攀升,在有每期報刊的鞏固下,識字之後又返盲的情況幾乎沒有,基本都是認識的字越來越多。
讀書認字,再也不是富家子弟的特權,似乎變成了每一個樺國小孩成長路線中的必備一環。
學堂如春雨一般湧現了出來。
即使城靜楓從沒有管束過這一塊,但是學堂中再也不是男子的天下,女子的身影,也慢慢開始在學堂中出現。
國子監,竹林中,風依舊吹動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還是那片熟悉的竹林,竹林中的人卻已經不再是熟悉的人,換上了全新的麵孔。
隻能時不時在講台上,看見熟悉的身影。
課間,英才班的學子們也都在討論這個事情。
“我了解了一下上一屆拿到龍盞的六個人,感覺陛下這個安排,確實不俗。”
有人好奇問道:“怎麼說?”
“就不說彆人,就說從咱們英才班出去的金龍盞和銀龍盞得主,一個現在被譽為少年包青天,斷案如神,另外一個,掌管水利工程,眼看著也快要竣工了。”
“我看過我看過,從我家的方向過來,就要經過其中一個水力發電站,我特意去看了看,真的是太宏大,太令人震撼了!”
“我也聽說過,據說一開始是發現了陳年舊案不對,翻案之後,名聲一下子大了起來,真的是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其實仔細看看,那些人說謊都不會說,隱藏手法邏輯上都說不通,隨便一看就有破綻,比做證明題簡單多了。”
“我們這一屆畢業之後,不知道能不能也出一兩個這樣名滿天下的風雲人物。”
英才班的學子們仰望著前輩的成就,對未來也更是抱有無限的期待。
尤其是那一兩個天賦出眾,總是在班中考前幾名的,這一下更是卷起來了,花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更多的努力,都想要爭取一下前三的龍盞。
沒有夢,誰又會站在這裡呢?
***
城靜楓從百官自薦的法條奏折中,挑選了一批思想比較開放,邏輯比較嚴謹的人,讓他們開始編寫新法。
新法開始編寫修訂之後,報刊上,也多出了一個法典板塊。
間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部分新法麵向大眾公布。
【樺國**法(試行)】
當皇位傳承由繼承製改為競聘選拔製這個消息,第一次白紙黑字的落在紙上,向全國發行之後。
所有人都真的意識到,這真的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時興起,口口相傳的消息,都是真的。
“陛下這是心裡裝著咱們啊。”
“真的是一點私心都沒有,咱們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遇到陛下。”
報刊開始發行,傳言落在了紙上,變成了現實。
從百姓開始,口口相傳,最後在天下人口中,城靜楓已然成為心有大愛,高瞻遠矚,汪洋浩博之人。
傳言中的形象之高大,連正主聽了都有些受不了。
“咳、咳、咳……”
城靜楓聽到魏定的轉述,一口氣沒上來,岔氣了,茶水嗆到喉嚨裡,嗆出了一連串連綿不絕的咳嗽。
魏定趕緊伸手在她的背上下撫摸,幫忙順氣。
她稍稍緩和,在咳嗽的間隙中,艱難推鍋道:“都是你的錯。”
魏定無奈笑道:“都是陛下讓我實話實說的,還一個字都不許改,我這不是按照你說的要求來嗎?”
遞過去一杯茶水。
城靜楓接過後,淺淺地喝了幾小口,終於將喉嚨中的不適壓下去。
轉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想到還有人這樣評價我呢,真是奇妙的巧合。”
她笑多了,身上有些軟,乾脆直接靠在魏定寬闊的胸膛中。
馬車滾滾向前,車內還是有些輕微的晃動。
城靜楓感覺這樣舒適了很多,乾脆直接拍了拍魏定的胸膛道:“沒想到還挺軟和。”
魏定將懷中的女子輕輕環抱住,避免遇到顛簸將人摔了。
努力維持身體不下意識緊繃,他可是知道自己身上肌肉用力起來,會有多硬的。
馬車外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這一架毫不起眼的馬車,更沒有人會想到,裡麵坐著的就是他們口中無比崇拜的皇帝和鎮國將軍。
馬車緩緩地朝著將軍府的方向駛去。
城靜楓突發奇想,想到將軍府去看看,在路上,隱隱聽見馬車外百姓的議論聲音。
隱隱約約聽到陛下,科舉,聖明之類的詞語,而且一路以來都是,連綿了一路,一直都沒有斷絕。
所以她好奇的問了問魏定,卻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她慵懶的靠在魏定的懷裡,享受著這個巨大人形穩定靠枕。
伸手拿了馬車中間托盤上的水果。
“還挺甜的,你試試。”
說著,她又拿了一塊,然後微微抬頭,將又清爽又仿佛甜得流蜜的蜜瓜喂到魏定的嘴裡。
魏定手中一點也不敢放鬆,生怕懷中的城靜楓滑落到地上。
隻能張嘴吃下這一塊蜜瓜。
“甜嗎?”
“甜。”
又吃了幾塊,城靜楓心滿意足地放下水果,然後道:“其實我可沒有他們口中說的那麼好。”
她可不想魏定喜歡上的,是大家口中美化過的她。
要喜歡,就要喜歡原原本本的她,喜歡最真實的她,要不然還不如不要喜歡了。
“我早早想到這個製度,為了國家發展隻是一小部分,更多的還是不想生孩子。”
“人生短短幾十年,自己活得舒服自在都還不夠,我可不想為了這個國家能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一個接一個的生那麼多孩子,那豈不是成了生育機器了。”
魏定將人小心的往上拖了拖,然後問道:“陛下不喜歡孩子嗎?”
城靜楓道:“我也不知道,要是聰明可愛的小孩,應該是喜歡的吧,但是要是熊孩子,那還是算了。”
“主要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天賦當皇帝的,我可不想為了國家的延續,一個接一個地生,就為了那一個合適的,也不想自己一手建立的國家被覆滅。”
城靜楓的語氣很隨意,語氣中都似乎還帶著一絲蜜瓜的甜膩。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魏定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