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粲麵無表情,她什麼創作,什麼?
不會是創作霸總文學吧。
嗬嗬。
最後時聽還是自己收拾了自己的細軟,把衣服和生活用品什麼的收拾進了幾個箱子,剩下的東西沒有動,她也叮囑了不要動,這點祁家上上下下還是都非常尊重她的。
她二樓套間裡的小畫室還留著,畢竟有很多顏料、鬆節油等等味道大的東西,她怕她因為這些氣味慘遭神經病暗殺。
時聽一邊收一邊苦澀:她的命好苦啊!
沒想到祁粲這個逼人真的要和她同居,做到這一步他是不是也太逼真了!啊!
他不會是希望她像一個惡毒女配一樣,跑到白月光麵前耀武揚威,“我和你的粲睡了哦”,讓白月光心痛誤會兩個人再她逃他追??
時聽痛心疾首:——「可是我沒有嘴啊!」
祁粲正彎腰低頭給自己兩米多的大床加枕頭。
——「我恨我這麼安靜!我恨我是一個發不出聲音的小女孩!」
…她向來如此妄自菲薄。
時聽全都收拾完了,抱著箱子垂頭喪氣,忽然收到了短信。
是藝祁之聲主辦方發來的,她的金獎作品已經送往本屆燦爛藝術品拍賣會的倉庫裡了,等待著這一次的競拍,作為金獎作者她可以親往現場,參加活動。
看完這條短信,她的信箱裡又得到了一個郵件,是她作為“S”和Aron合繪作品的信息,那幅巨大的油畫《BirSnow》也已經跨國郵寄入倉,將正式參與本屆的拍賣會,消息一出直接在社交媒體上引發了眾多討論,讓時晶晶合不攏嘴。
一下子自己的兩個作品即將問世,時聽頓時高興了!
《BirSnow》譯名雪樺,有Aron的名氣成分在,不愁回報比。
時聽想了想自己那幅《聽》,想到豪門圈子那群裡對這幅畫的爭搶,對祁粲的不滿頓時消減了。
謝謝謝謝,從某種意義上講祁大少也算為她做貢獻了,畢竟祁大少金口玉言,她這幅畫的拍賣也有了保障。
時聽想到這裡就十分期待去現場觀看。
——看自己的作品變現!這是多爽的事啊!
時聽最後和Aron對了對時間,對方叫她到時候一起玩。
然後她終於拿著自己的東西走向了彆墅的頂層。
時聽還從沒來過頂層,這裡是祁粲的私人領域,一整層包括他的大到像是在家裡弄了個家的臥室,還有寬敞如總裁辦公室的書房,甚至還有他的個人健身房,休息室等等……
沈助理一路領著她上來,還得刷卡。
穿過幽深的走廊,終於到了祁大少本人的房間門口,迎麵就是一道極其厚重、精工繁瑣的防盜門,門上不僅有指紋密碼鎖還有監控攝像頭,時聽絲毫不懷疑這個門的材質連子彈都打不穿,堅強地保護著金貴的祁大少爺。
時聽算是真切感受到了這神經病的被害妄想症有多強烈。
——「他這麼有病,竟然不妄想我會傷害他?」
時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定是她老實巴交、安分守己的形象深入人心,這也側麵說明了她離背鍋俠的形象越來越遠!很好。
沈助理用自己的權限刷開了房門,然後為時聽拉開門,把她的東西抱了進去,然後一臉甜美地說:“太太,祝你和大少度過美好的夜晚!有什麼事隨時按鈴傳喚我們,我們就在下一層。”
時聽腳趾扣地。
忽然有點不自在了。
平時祁粲身邊都是前呼後擁,幾十個精英助理和黑衣保鏢簇擁著他們,時聽好像從來沒真正的和這個男人獨處過??
還是晚上?
——「我得找點東西防身。」
時聽目光掃過這間極其空曠的房間,目光所及:一張巨大的性冷淡風的床、床上對著一方極有設計感的簡潔線條吊燈,一塊漆黑陷落式的地毯,以及一些不知道通向什麼空間的門。沒了。
——「這是人住的?!!一點人氣也沒有!」
時聽震驚了。
她連個趁手的工具都找不到,正琢磨呢,其中一扇門推開,男人帶著一點水汽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
時聽刷地就把眼睛彆開了。
——「啊啊啊啊好尷尬!我們又不熟!準確地來講我們其實話都沒說過啊!屑。」
——「他為什麼非要做戲做到這一步,就算是為了爺爺高興還是為了白月光吃醋都不用這麼認真吧!啊啊啊」
祁粲抬手,捏了捏眉心。
吵。
看來這個距離下,就算對視也還是能聽見。
那麼要素是距離和對視?兩點必須同時滿足?
祁粲穿著煙灰色的綢質家居服,蓬鬆的黑色碎發在走過來時拂過冷白膚色,漆黑的瞳孔直直看向她的眼睛。
“你今天,在左家——”
時聽一個激
靈,頓時移開視線。
——「完了,還是要清算是吧?這男人好小心眼,我不就是心肺複蘇用力了一點嗎?我要不用力你能清醒得那麼快嗎?!——好吧我承認我是有賭的成分在,下手也黑了一點,但是我摸你胸肌那麼大、應該不礙事的吧!」
時聽慷慨激昂地想。
祁粲差點氣笑了。
是不礙事。
她心肺複蘇的地方根本就不對!
祁粲目光幽深,嗓子加重了點,“時聽。”
他試圖把她的注意力叫過來,讓她看向自己。
時聽像是突然對他乾乾淨淨的牆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盯著牆漆猛看。
——「哈哈哈,你看看這漆,也真是漆啊!這牆,也真是牆啊,好好好。」
祁粲無語了一秒。
深吸了口氣,隻好又向她靠近了一點。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隻剩下不到兩米。
這個距離下,祁粲看得見她側臉時眨啊眨的卷翹眼睫毛。
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起,然後又靠近一點距離。
時聽幾乎都聞到了他身上淺淡的、沐浴液的檀香味。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直接對上那雙漆黑的、帶著探究意味的瞳孔。
祁粲想,到底多近才算近…
必須一直對視才能消音?
他身上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氣氛,壓迫感不強,但是存在感很強。
“!”於是時聽刷地又把臉彆過去了——
果然!果然在等著找事吧!
一旦對視,就會產生爭端!
時聽心中瞬間做出了決斷:
——「不行,我決不能和他對視!我看過一個視頻,小女孩自己騎車摔倒了立刻看向她爸爸,但她隻要一看她爸爸,她爸立刻就撇開頭!為什麼?」
祁粲:“?”
——「因為隻要一和爸爸對視,孩子就會哭!就會鬨!」
祁粲:“?”
時聽堅定地、興趣濃厚地看著那麵白牆。
——「所以爸爸我也要這麼做!一眼都不能看祁糞,決不能給小朋友這個由頭!」
祁粲怒了:不看就不看!
誰愛看?
祁粲惱火地說:“你睡不睡覺?”
時聽:??
不愧是神經病,病情反反複複,心情起伏不定!
神金!
時聽比劃了一下手語:我、要、先去、洗澡。
祁粲已經可以無障礙地和她手語交流了,捏了捏眉心,“去吧。”
算了,從長計議,不要打草驚蛇。
反正一張床上的距離,她的心聲音量會很小。
以祁粲現在的神經承受能力來講,已經比遙遠的佛音強多了。
時聽鬆了口氣,一邊走向浴室,一邊心裡叨叨。
——「那在廁所裡看會甜寵文學吧……」
身後一道陰沉怒
火的聲音響起:“你什麼都不許看。”
時聽嚇了一大跳。
——這狗東西會讀心啊?!連這都猜得到!
祁粲眸光陰冷地警告她:“十分鐘之內上床睡覺,聽見沒?”
——「啊啊啊!沒有人能阻止我看霸總文學!我要拉他床上!」
“去不去?”
——「我去!我去!我去你粑粑!」
“時聽!!”
當夜。
兩個人各自一邊,中間隔著一米的距離。
沒看對方的眼睛。
也沒看霸總文學。
最後全都憤怒地睡著了。
竟然是一個平和的夜晚。
…
第二天醒來,祁粲低頭,看著滾到自己胳膊上的一團人。
他先是有些震驚。
祁大少已經很久沒有一覺睡到天亮了。
最近一個月以來他不是備受聲波攻擊,就是整夜深思熟慮,睡眠已經徹底稀碎。
然而在遠赴新西伯利亞把這個人間大喇叭接到自己身邊之後,他竟然度過了一個堪稱安寧的夜晚。
祁粲的眸光有些複雜,低下頭。
她的側臉很安靜,睡著的樣子真的像她表現出的那樣,寧靜,恬淡。
像是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
毫無防備到根本不在意自己身邊躺的是誰。
祁粲垂眸,半闔著漆黑的視線,可你知不知道,他其實是為了…
然後她就一頭創在了他的胸口上——「嗨害嗨」
像一輛卡車一樣毫無征兆。
祁粲差點嗆死。
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可能這麼消停!
他剛想直接伸手把她拽起來,就聽見她的聲音。
——「不要動,再動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祁粲真被她唬住了一秒。
然後看著時聽依舊緊閉的雙眼,和莫名其妙挑起的嘴角,才反應過來——
不是昨晚不讓她看嗎!?
她偷偷看!?
——「嗬嗬嗬……看著我的眼睛……女人、你——」
下一秒,上下顛倒。
有人翻身而上,時聽人被強製開機,終於睜開眼睛。
視野上空,一雙幽深漆黑的眼睛,像是要看進他的腦子裡。
結實的雙臂撐在她的兩側,像是完全把她罩在了這一小方空間之中。
對視。
近距離。
消停了。
時聽整個人迷迷瞪瞪,頭發淩亂,十分囂張地躺在他的大床中間,目光遊離地看著眼前陰沉的男人。
目光從茫然到疑惑,再到麵露不讚同,顯然心頭有各種各樣的情緒。
然而祁粲一句都沒聽見。
一句,都沒有。
他的世界短暫地回歸了正常。
年輕的總裁終於滿意了,眼底緩緩
泄露出漆黑的計算。
——至少他現在,掌握了一個強製安靜的方法。
祁大少的安全感終於開始重新塑造。
就像他的精神世界一樣。
無論經曆多少衝擊,他都會堅定不移地重塑自我。
而祁粲相信,絕不隻有這一種辦法。
祁粲自上而下地盯著小啞巴,半晌才勾著唇角,起身。
時聽迷迷瞪瞪地看著一長條身影出現在她的床頭。
心聲脫離了條件控製,再次正常地傳入了祁大少的腦海,帶著沒睡醒的茫然和憤怒。
——「你、從我的房間裡滾出去!」
祁粲:??這是他的房間!
…
早上,總裁和太太一起吃了早餐。
顯然,這是和諧的一個晚上。
祁大少的表情雖然不好,但是氣色卻好了不少!
眼底淡淡的青黑色都減退了,這就是最好的跡象!
祁粲一頓飯看了時聽好幾次。
他今天有一場非常重要的視頻會議,是和B省合作項目的線上對話。這個工程牽扯到的利益非常巨大,每一個信息、每一條數據,都不能錯過。
他需要控製住時聽,不要突然影響他。
當然…等他完成工作,他也可以滿足她心裡想要的東西。
就這樣。
等價交換。
時聽一邊吃飯也發現了,這男的又開始發癲。
又有一種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就是癲了的感覺。
時聽遠目,看向窗外,然後就會被他的視線拉回來。
幾次下來時聽也終於發現了——
他、一個精神錯亂的霸道總裁、想要她的關注!
有病?
時聽惡狠狠地在心裡揣測祁粲的動機——
難道是想營造出她癡心狂愛的假象,培養她無時無刻不深情凝視他的習慣,然後迷惑白月光,進一步虐戀情深??
歹毒、好歹毒啊!
想到今後此人還要控製她的一言一行,時聽不由地悲從中來!
總裁麵色不虞地吃完飯,直接把時聽拎進了自己的書房。
時聽越過書房門的時候看到裡邊還有一個小門,不知道是藏什麼東西的,然後人就被安置在了總裁寬大的辦公桌旁——的小椅子上。
時聽:???
乾什麼?差生專用座?
果然是為了羞辱她!
時聽悲憤地握緊拳頭,她要反抗這個霸道王八!
祁粲不想解釋一個字,隻淡漠地說,“你就坐在這裡,安安靜靜地,等我開完會。”說完,還淡淡警告:“不許看亂七八遭的東西。”
這個距離下,她心聲的音量已經降到最低。如果她突然作妖,祁粲也可以立刻看到她的眼睛,得到安靜的時刻,來完成這場會議。
於是,年輕的總裁戴著耳麥,氣場強大地進入了會議。
幾分鐘後,他的耳麥之外響起了樂曲聲。
祁粲皺眉,不耐煩地轉頭去看她的眼睛。
他需要她速靜。
然後就看見一副盲人墨鏡。
“?”
——「我啞巴、就是瞎了、也絕不會多看你一眼!!」
時聽戴著圓墨鏡,一手舉起,一手拉起了空氣。
開始二泉映月。
“大少?”
“祁總?”
“祁總怎麼不說話了?”
因為祁總的世界裡,二胡聲突然催人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