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
如果距離時聽太遠,她的心聲有可能會再次變得震耳欲聾。
祁粲沉默了。
他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問題,難道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心聲?
不。祁粲單手擋住眼睛。
你,彆太……嗯。
難道幾天沒有電音和佛音,短暫的平和就讓他忘記了居安思危?她難道不會有下一個神秘節點,還有她莫名其妙的KPI,他怎麼會放鬆警惕?
這對一個常年精神高度戒備,對一切局勢抱有憂患意識的祁大少而言,是十分嚴重的。
祁粲雙手支在桌麵上,麵容嚴肅。
對自己強調:不。他沒忘。
他最大的初衷就是,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
…
時聽全都準備妥當了,就打算坐上主辦方訂好的航班,飛往巴黎。
然後剛一出門,她就被一臉微笑的沈助理帶著坐進了總裁的防彈級豪車。
車內。
年輕的總裁坐在後排看著財報,仿佛依舊日理萬機,似是對誰上車並不在意。
沈助理坐進前排副駕,貼心地回頭說:
“太太,本次行程您可以和總裁一起乘坐私人飛機前往,旅途過程中您會舒適許多。”
時聽:啊?
她轉頭看了一眼祁粲。
——「他也要去?他去乾嘛?他最近工作這麼不飽和嗎。」
祁粲麵無表情地又翻了一頁財報。
沈助理已經貼心地向太太介紹了祁大少的那些目的。
但是他們都懂的,最重要的還是陪太太一起呢!^^
時聽一臉疑惑。
正在她感到奇怪的時候,熱心市民時晶晶已經發來了解惑的信息。
[姐姐,聽說你也要跟祁大少去巴黎了?你說你,去了又不知道乾什麼,要不要我去找你們一起呀?]
不等她回,晶晶已經全自動進行了講解:
[說起來,上次在門店的事,你肯定還不知道祁大少為什麼那樣吧?[偷笑]]
[我馬上要參加J家大秀你知道吧?但其實是左明月也受邀去J家參與活動哦,你也知道的,她和你這種藝術節小比賽的畫手不一樣,她也是在海外很有反響的藝術家呢,封筆前的那幅畫還被祁大少本人收藏,其中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所以呢,祁大少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去參加J家大秀的理由,這才那天豪擲千金,這不才讓你撿漏了嘛!哈哈哈]
時晶晶發完這條消息,笑容中已經帶著咬牙切齒。
怎麼沒讓她撿漏呢?!
說到底,時聽和祁大少聯姻這件事就是她此生最大的撿漏!
現在竟然還硬蹭祁大少一起去巴黎,這麼高級的活動她也能蹭?
時晶晶簡直無語了,時聽去了能乾什麼啊,難道是仗著自己不用說話,也不用外語露怯,所以硬蹭出去見世麵?
她剛得知時聽也要去巴黎的時候,才剛剛焦頭爛額地調貨弄好自己的行頭,因為上次看中的最精品最炸眼的貨都已經被祁大少買走了,她隻能另尋方法,一看消息簡直是眼前一黑。
不過時晶晶她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蓋的!
她在破防時的絕活就是借力打力、從中斡旋,讓彆人破防來轉移自己的悲傷,俗稱破防守恒定律。
她知道左明月一直是J家的忠實客戶,回國之後經常背和穿戴這個牌子,所以用這個點讓時聽知道自己的可笑,是最直擊痛點的!
一通哢哢猛發之後,時聽現在肯定已經破防焦慮到想回家了吧?
時晶晶露出笑容,心情總算舒暢了——沒關係,等她到大秀上風光無限的時候,時聽就會知道自己根本不該來了~
時聽的風光隻是借了彆人的光,而她的風光才將會是長久的!
時聽津津有味地看完了晶晶的消息,才終於理解了祁粲為什麼也要去巴黎。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呢!
這樣解釋下來,祁粲最近的行為也合理多了,不然他實在是過於反常。
白月光一直以來都是海外封筆藝術家的人設,這次活動時晶晶都會跟著去,白月光想必也不甘示弱,他們之間又將上演怎樣的愛恨情仇?
——「但是這一切又和我這個歲月靜好雲淡風輕的小啞巴有什麼關係呢?我隻是去和Aron一起完成一次作品然後順便賽賽車再順便看看風景而已啊!」
祁粲冷哼了一聲。
沈助理:“總裁,怎麼了?”
祁粲陰陽怪氣地說:“沒事,被風吹到了。”
——「事兒逼。」
祁粲:?
祁粲忍了。
——「沒關係,習慣了。^^」
時聽搖頭無奈淺笑,悄悄看了眼坐在一邊高冷不語的祁大少。
該說不說,他們的追逐倒是給時聽提供了便利!
送上門的wifi,豈有不刷的道理!
——「斯哈,他這豈不是白白送上來給我……」
祁粲垂眸看向財報的視線微微一頓,然後又翻過了一頁,表情高深莫測。
她能不能彆這麼…那什麼。
女孩子家家的。
矜持一點。
祁大少挺直了背脊,低頭看報紙的側顏堪稱完美,然後矜貴從容地又翻過了一頁,嗬。
一路進機場,時聽也算輕車熟路。
沈助理和保鏢一行人隨行,跟隨總裁和太太一起安檢過海關。
時聽對於祁粲的私人飛機也已經不陌生了,畢竟從新西伯利亞來回坐了兩次呢。
現在時隔一個月,她就再次踏上了出國的旅程,給世界帶去自己的聲音——
這每一個整數節點帶來的調整福利,也太好啦!
時聽美滋滋地在機艙座位坐好。
祁粲垂眸掃了一眼。
沈助理帶領的助理團隊和數名隨行保鏢,紛紛十分有眼色地圍繞在了那組雙人座四周,擋住了其他所有作為,確保祁大少隻有太太旁邊座位那一個選擇。
“。”祁粲於是十分矜持地坐在了她的旁邊,挨著的位置。
當然——
祁粲不是想給她機會,讓她對他有機可乘,進行觸碰。
隻不過是他上次飛回來的時候就是坐在時聽旁邊,這樣能控製她心聲的音量而已。
祁粲還沒有摸清時聽現在的路數,他需要對她進行更多觀察。
祁大少拿起飛機上的雜誌,隨便翻了翻。
旁邊的時聽給Aron回了消息,交換了一下位置信息,然後就收了手機,轉頭看了看祁粲。
好近啊!我靠。
時聽看著
這個距離。
祁粲冷白色的手背就搭在椅背上。
一個明晃晃的路由器,近在咫尺。
時聽忍不住悄悄對他火熱注目,自以為無人察覺。
隻要搭上祁大草,就是將近百倍的速度。
千萬整數的節點,會給她什麼說話的機會呢?她會怎樣“被聽見”?
時聽實在太期待了!
——「我太饞了……我太饞了……」
祁粲渾身都頓了一下,莫名有點口乾舌燥,胸腔內的跳動竟然也快了一分。
他不著痕跡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察覺到她眼神的炙熱。
……就這麼想?
她突然怎麼了?
都不矜持到這個程度了?
這女人對他沒有感情,但是卻喜歡有意無意地觸碰他,想乾什麼?
嗯?
祁粲神色複雜,直覺想要皺眉,但是眼底又帶幾分愉悅,心臟還有些莫名的跳動。
最後組合成一個非常微妙的表情。
…這女人也真是的。
祁粲單手支著自己的太陽穴,從眉骨到鼻梁再到下頜角勾勒出完美精確的銳線,搭在椅背上的那隻手,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著。
嗬,其實她的觸碰,對他又不是沒有好處。
在距離極度貼近的時候,她的心聲也會趨近於無聲。
當她偷偷碰著他的時候,他也能免受她心聲的乾擾——
祁粲輕敲的手指一頓,思忖幾秒,最後索性閉上眼眸,往後靠在了傾斜的椅背上,像是在旅途中沉睡了過去。
過了片刻,一隻柔軟的指尖果然悄咪咪地碰到了他的手背。
很輕很輕,幾乎沒有用力氣。
指尖的溫度渡上他的皮膚。
祁粲卻不自覺地繃緊了整條手臂肌肉,所有神經元仿佛都集中在她觸碰的那一點上,從一點緩緩向整條胳膊彌漫開輕微的癢意和麻。
祁粲側麵對她的唇角飛快勾了一下。
這麼容易就上鉤了。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開始不受控地對他的身體產生興趣,但是,祁大少客觀地看待自己,他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
而對祁大少而言,這隻是商人的互惠互利罷了。
她渴望肢體接觸,而他能獲得安靜。
祁粲閉著眼睛,心中哼笑,手臂一動不動地給她碰。
局勢很輕易地逆轉了。
現在是她更需要他。
就算還有什麼古怪的節點,他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被動。
小啞巴要是知道,她的觸碰反而會幫他不受心聲的困擾,他隻是在利用她而已……可能會哭吧。
嗬。
…
時聽在喜悅與祥和中抵達了目的地。
祁大少的心情也莫名不錯。
看上去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在落地滑翔之後,祁粲輕咳了一聲,已經麻了的手臂微微蜷縮起指腹,暗示某人差不多行了。
也要有個度吧。
時聽滿臉歲月靜好,將偷偷搭在祁粲身上的手指挪開,看著視野右上角的數字,終於淚目。
[9083333/100000000]
見她依依不舍地抽手,祁粲哼笑一聲,起身錯開。
真受不了她了。
就這麼迷戀?
然後距離一拉開,他聽見了小啞巴喃喃的心聲。
——「摸一下,二百。」
——「摸兩下,五百。」
——「摸他一分鐘,一千……」
時聽感動落淚:好快、好快。
祁粲:?
祁大少霍然起身。
她把他當成什麼?!
賣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