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祁大少並沒有坐鎮主位。
這是一場緊急召開的董事大會。
男人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然後表情自如地帶上了些許焦急。
“我們在這裡心急如焚,祁大少都跑到山裡飛無人機去了!”
“到底什麼情況,有沒有準話?再這樣下去,我們如何封鎖消息,外界也會知道不對勁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今晚祁粲反常的公開大膽示愛已經人儘皆知。
祁粲正常情況下能做出這種事?他可是高高在上冷漠自私的祁大少。
男人看著會議室裡眾人的表情,過去,這些人提起祁粲,每張臉上都是崇敬、討好、欽佩。
而現在,利益相關,他們的臉色變得懷疑、焦慮、不信任。
這種轉變像風一樣,吹過祁大少一手建立的帝國。
男人仿佛觀賞著一座大廈的傾覆。
真是……太浪漫了。
在會議正式開始之前,他最後望向了高層窗外的天色。
B省的雨,好像快要落下了。
…
祁粲半闔著眼睛,坐在點著電燈的帳篷裡,靠在充氣沙發上,一手支著太陽穴。
光影淺淺地打在他眉骨連接鼻梁的線條之下,深邃而又平靜,哪裡有外界瘋傳的癲狂模樣?
時聽還沒回來,可能還在外邊躊躇,但沒關係,夜很長。
祁粲唇角輕輕一勾,然後又正色下來——
耳麥裡,這場沒有祁大少的高層董事會議已經開始了。
王助理站在會議室角落裡,當然也沒有人敢不讓他參加——因為,祁大少就算真的瘋了,他本人也對整個集團控股,所有重要文件仍然需要他的最終簽字。
董事會就算集體投票也不能直接裁決什麼,但是在祁大少本人回歸之前,至少他們能夠統一步調。
王助理此刻一臉肅穆。
他知道,他也在執行很關鍵的任務。
眼下,關於祁粲精神問題的質疑,已經成了董事會的最主要內容。
這次頂頭坐鎮的不是那個年輕強大的男人,而是一臉焦急的祁老爺子,他代表祁家的態度,在他旁邊同樣焦急的項雋舟,則代表了祁大少母親項家的態度。
而坐在底下的祁連國、項晚苑,和幾名大股東交換了一下視線。
那是一種隱晦的坐鎮,意味著在這個風雨飄搖之際對祁大少的支持。
但是偌大一個財團,整個北方的龍頭經濟體,市值近千億的大集團——怎麼能由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來領導呢?
董事會內部雖然死死壓住了風頭,但是必須要在徹底走漏風聲之前有個定論。
未來,到底由誰來領導祁氏?
眼下會議室內十分寂靜。
祁老爺子率先開口,聲音低沉:“大家稍安勿躁,我認為隻是放放無人機,參加一些野外活動,還不值得令大家如此大驚小怪?”
“上次我見到阿粲——就在幾天前,他的狀態非常穩定,並且親口告訴我他的身體沒有問題,大家不要相信謠言。?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眾人交換眼神,話是這麼說——但是,白家的檢測報告做不了假啊?
對祁大少精神問題的擔憂,最主要就來自白家的精神檢測。
那上邊白紙黑字、總是真的吧!
祁大少的確多年罹患神經衰弱的症狀,近半年甚至出現過精神分裂、幻聽等等嚴重的征兆。
這怎麼能不讓人害怕?
祁老爺子這話任誰聽了,都像是一個長輩對自己孫子的維護,可信度並不高。
“祁老,要不您直接告訴我們,當年那場意外事故,到底發生了什麼?祁大少遺留的精神問題到底有多嚴重?”
“您托個底,我們也好心中有數啊。”
如果祁大少本人在場,是不可能有人敢這麼問的。
當年的事故一直被整個祁家上下諱莫如深,整個A市都知道祁大少遭遇了一場意外重創,但是似乎並沒有影響他的力量,反而這幾年越發手腕詭譎強硬,叫人不敢逼視。
但現在,局勢有變,萬一到時候真的權力大洗牌,他們所有人都得重新站隊。
不說彆的,雖然祁連國這幾年毫無建樹,那也比一個精神病患者強吧?更何況祁家還有其他後代,祁大少本人卻隻是聯姻找了個啞巴,這樣看,如果他們重新支持被架空的祁連國上位,至少他們的利益不會被觸動,也比在祁大少手底下好過活一些……
祁老爺子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拐杖,咚!
“當年的事如果真的給他遺留了嚴重到到無法為繼的問題,你們覺得,這幾年祁氏能有如今的發展?”
祁老爺子雖然已經退位幾年,但是真正嚴肅起來還是頗有威勢,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確都陷入了沉默。
是的,這是無可置疑的,祁粲是一座
高山,一棟巨樓?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甚至比他們在場所有人都要年輕。
就是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登上富豪榜的人,他在走出意外事故之後一手創下的商業成就,無人能及,無人不知。
場麵陷入了寂靜。
電話之外,祁粲的指尖一下下敲擊著太陽穴。
爺爺還是被勞煩到了。
但他在等——
等其他人說話。
片刻沉默之後,一道女聲笑吟吟地發話了,“阿粲這些年的成就自然誰也比不上,所以我們才更需要保住他的名聲,讓事態不要惡化呀~”
是項晚苑。
她態度仿佛很柔和,“阿粲的實績以往這麼光輝,要是以後精神問題嚴重起來,豈不是生生給彆人看了笑話?”
祁老爺子皺起眉,但是自恃身份沒有講話。
而旁邊的項雋舟作為項家人,立刻低叱:“閉嘴,這有你說話的份兒L?”
項晚苑看了他一眼,說不出這一眼是什麼意味,但是仍舊笑著道,“依我看,我們祁氏內部還有很多大有潛力的年輕人,商業手腕可能比不上阿粲,但是勝在穩定、身體也健康,這樣的人如果加以培養——”
“夠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祁連國忽然吼了一嗓子。
祁粲的眉梢輕輕一揚。
會議室裡,眾人震驚地循著聲音看過去。
這還是祁連國這個溫吞的人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做出這樣的反應,他從前一直對項晚苑百依百順無有不從,這下,首座上的祁老爺子都吃了一驚,旁邊的項雋舟也飛快挑了挑眉梢。
“連國,你……”
電話之外,祁粲悄無聲息地唇角一勾。
那看來,已經有人幫他查到東西了。
真是不值得同情,祁粲聽著他那生物學父親和項凝爭吵起來的聲音,想笑,但是笑意十分冰冷和嘲弄——下次掃墓,他要把這件事當做喜訊告訴項凝。
祁粲不動聲色地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下現在會議室裡的勢力格局,眼底陰翳叢生,心裡覺得可笑。
有些人看似一起,實際早已離心。
有些人看似相悖,實際內裡勾連。
都是惡心人。
不過——很快,祁粲就能知道,當年究竟還有誰,蟄伏下來,暗中惡意窺探了他這麼多年。
祁粲眼底的暗流緩緩浮動。
的確像是一個不穩定的獵食者。
耳麥裡是各種烏糟的吵架,沒有了龍頭坐鎮,他們像互相齧咬的蟻類。
而時聽是這個時候悄咪咪地走進帳篷的。
祁粲掀起鋒利的眼尾,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躡手躡腳的身影上。
然後,心底的陰翳又散開了。
開始想笑了。
時聽沒有與他對視,她選這個時間點進來是有她的目的的!
——她聽說祁粲在開會了!
時聽的小算盤打得非常好,祁粲在忙,她剛
剛已經把自己洗漱乾淨了,進帳篷之後她就可以安靜如雞地躺下,蓋上小被被,不需要任何交流。
——完美。
時聽的臉色十分平靜,巴掌大的小臉和清澈的黛色瞳孔,在暖黃色的光下透出一種無波無瀾的超脫感。
心聲暴露後的第三階段:心如止水、心如死灰。
她琢磨了一路,可算知道祁粲為什麼半夜突然說她心臟、為什麼叫她禮佛、給她搭建佛堂,還請大師教她靜心——
都是在隱晦地提示她、簡直是在羞辱她!啊啊啊啊啊!
時聽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平靜無波,我佛糍粑。
她一臉寶相莊嚴地掀開毯子,坐上充氣蹦床,發現還挺Q彈,剛想彈兩下,就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古潭無波的狀態,於是又呼吸吐納,自行躺下。
祁粲又想笑了。
他的唇角幾乎壓不下去。
…怎麼回事。
她一出現,他心裡就全開花了。
是因為他自我承認了嗎?
不,是因為他們兩情相悅。
沈助理已經像個媽媽一樣慈祥地給太太整理好睡袋,並貼心地把兩隻左右雙人睡袋的拉鏈拉在了一起。
——沈助理並不知道這幾分鐘的沉默內已經發生了無數對話,但沈助理嗑到了。
沈助理最後看向總裁,示意如果電話那頭沒有什麼事,那臣就知情識趣地退下了^^
祁粲抬了抬手,最後看向視頻通話,鋒利的雙眸微微眯起——
“我們項家鼎力支持阿粲,諸位有所不知,項凝在去世之前給他留下了巨額的財產,這些財產至今都為他保留著,我相信有祁家老先生和我們項家的支持,就算他精神真的出了問題,也能夠醫治好!”
接著是祁老爺子動容的聲音:“雋舟……”
“大家要相信他!相信我們兩家人的決心……”
耳麥裡又是一陣喧鬨。
祁粲眼底終於陰鬱地笑了,關掉耳麥,遞給沈助理。
很好。
情況越發清晰了。
那麼,他留在現場的棋子怎麼布局。
以及,他還想用時聽撬動什麼?
祁粲的眼底一片暗色。
他們應該——就快要真正動手了。
這場遊戲終於要正麵對抗。
沈助理點點頭,並沒有問,但他知道,祁大少心裡已經徹底有數了。
從第一次訂婚儀式上的投毒開始到現在,很多東西,要開始收線了!他們整個團隊、和留守在A市的隊友們,都會努力跟隨祁大少和太太的!
“那臣……不,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祁粲點點頭,抬手,輕輕按了按眉心,“——待會給她拿點吃的。”
她因為尷尬估計也連吃都忘了。
沈助理甜美微笑:“好的,總裁。”
時聽沒想到會突然cue她,睡袋裡裝死躺板板的
人影蛄蛹了一下。
——「我不餓、啊不是、、我沒有和你對話哦、、這是幻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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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邊,這是幻聽,over。」
祁粲半擋著臉,今晚心底的陰翳已經全都散去了。
他走到床邊,雙手支著高彈的空氣泵床,那坨睡袋裡的人影也跟著微微下陷。
祁粲垂眸看著她,故意不出聲。
——「乾什麼、乾什麼啊啊啊啊!」
——「憋不住了、我要尿他床上!」
祁大少低笑出聲。
他在今夜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讀心真正的作用。
為什麼命運把他們牽扯至此,互相綁定。
從今天開始,他和時聽已經互相知道對方能聽見她的心聲、而她想說什麼都能被傳達——
那麼,這是雙向的、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溝通渠道。
隻有他們知道。
…
時聽的腦袋探出睡袋,趴在床上,呼嚕嚕吃了一盒煮好的泡麵。
好香,嘿嘿,還有雞蛋和腸。
——「沈助理才是我的娘。」
祁粲:“?”
祁粲無語地抬起手,扶了扶額頭。
吃完,時聽的心也平靜了,反正事已至此、還能怎樣!
又不會死!
她又跑出去刷了牙牙,然後再進帳篷回來一看,祁大少已經好整以暇地躺在了氣床的裡側,支著太陽穴在等她。
時聽腳步一慫,然後努力平靜地走過去,想試探一下祁粲這個陰人,是想保持現狀,還是直接戳破。
畢竟現在劇情進入中後階段,局勢詭譎,幕後大boss應該快要出現了。
而一切的發展都是未知的,對方那麼陰毒,誰知道會不會突然下手整出什麼事,而祁粲應該也不希望她變成一個不穩定因素,隨時隨地爆鳴炸他吧?
於是時聽心裡又慫又橫地哼哼了兩聲。
——「看什麼看?沒見過?」
祁粲拉住她的衣服袖子,直接把人撈了過來。
氣床很彈。
時聽在他懷裡duang了兩下。
然後聽見他帶笑的聲音,“沒見你這麼害羞過。”
時聽愣了愣。
然後心裡勉強維持的平靜徹底大爆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就這麼直接回複她的心聲了、他不怕彆人當他是神經病嗎!
這一刻的直接對話比任何猜測都更有衝擊,原來整個世界真的有人在聽她的聲音、聽她的各種吐槽碎碎念、聽她隨時爆鳴、聽她自己都已經不記得內容的各種心聲。
這是一種複雜的羞恥+尷尬+說不上來的心情。
但總之時聽真的破防了,她整個人縮進自己那邊的睡袋裡,像烏龜找到了自己的殼,再也不想出來了。
祁大少好整以暇
地抱住了整個龜殼,然後在烏龜腦袋頂上親了親,“怎麼?沒法適應?”
——他還這麼坦然?
就算讀心不是他主動的、就、就算他可能一開始也挺困擾的吧,但是——
——「憑什麼!」
時聽終於震怒了。
憑什麼他這麼淡定,憑什麼他能聽見、她就不能!
時聽終於在此刻迎來了心聲暴露的最後階段:破罐子破摔!
她躲在烏龜殼睡袋裡拳打腳踢。
——「神經病、祁粲你是大糞車!我就罵你!我就罵!」
——「有本事你告訴彆人去呀、你告訴他們聽見我說話啦!到時候精神病院就把你抓回去做研究!」
祁粲讓她氣笑了。
他們之間獨一無二的秘密,他能告訴誰?
而且在破罐子破摔不要麵子了之後,時聽終於意識到一個最最最關鍵的問題。
既然祁大糞一直能聽見她的心聲,既然她都已經這麼吵、這麼鬨騰、這麼罵他了——
而祁粲竟然一直沒有把她弄死。
他可是原劇情裡的大變態、大瘋子、睚眥必報弄死她的神經病啊——他竟然就一直這樣縱容她到了現在、被她發現。
那說明什麼?
說明他拿她沒辦法。
說明他已經沒有底線了!
——「你完蛋了大糞車!你徹底完蛋了!」
祁粲:“。”
時聽高興了,但又很羞恥,憤怒了,又帶著一絲委屈——
憑什麼隻有他能控製一切?他還能隨意靠近她,很自然地親她、隨意給她製造一場巨大的浪漫,自己對整個局勢運籌帷幄,坐看她的心聲起起伏伏,攪動她的心,自己很高尚地容忍她的一切但不告訴她!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祁粲:“你說為什麼!”
祁大少也怒了,你他媽說是為什麼!
祁大少造價大幾百萬的無人機白飛了。
這個傻子還是不懂?
她到底喜不喜歡他啊?
說好的兩情相悅呢?他不信她沒有心動。
這個小傻子就是純傻。
時聽被凶了。
龜縮了。
帳篷裡陷入了寂靜。
粲胸腔起伏,瞪著她。
烏龜躲在烏龜殼裡,心頭沒有任何聲音。
要不是一張嘴就帶電,時聽現在一定會發出真聲來罵他!
時聽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更加悲從中來。
嗚嗚嗚嗚!
她連真聲都不能正常發出!
現在心聲也要自我控製防火防盜防祁粲!
她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小女孩!
時聽流淚,黑化,絕聲抗議。
從現在開始、她要做一個不會說話的複仇機器。
半晌後。
帳篷裡終於發出一聲歎息。
…媽的。
誰說他不是完蛋了。
男人從睡袋中伸出手,無奈地開口,“…聽不到。”
烏龜殼裡的複仇機器一頓,嗯?
祁粲把她拉進懷裡,在氣床上下陷到一起,然後輕輕告訴他自己最後的底線。
“肢體接觸,就聽不見了。”
他怕她把自己憋死。
還能是為了什麼?
時聽:“!!!!”
時聽:——「真的假的??」
祁粲冷漠閉眼,“愛信不信。”
…
五分鐘後。
安靜的烏龜殼被拉開拉鏈,一隻手悄悄摳向祁粲的後脖頸。
下一秒,她整個人徹底從那邊被帶進了他溫熱的懷抱。
牽著她的胳膊,放到自己身後,變成一個環繞。
聲音帶點咬牙切齒的無奈。
“好好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