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顧蘇白將凝聚在封鳶臉上的目光收回,語速飛快的對梁總解釋道,“就是我們現在身處於一個遊戲之中,需要完成剛才那道聲音所發布的任務,然後才能離開。”
“這不和你之前說的差不多嗎?”梁同依舊是滿臉疑惑不解,又問道,“那如果,我說如果,我們沒有完成剛才那道聲音所發布的遊戲任務,就會一直留在這?”
“不會。”這次開口的卻是封鳶,隻是他依舊語氣輕鬆,仿佛隻是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那乾嘛還要冒著危險去完成什麼遊戲任務?你們剛才不是說這個鎮上會有怪物出沒——”
可是梁同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封鳶接著道:“會死。”
這句話出口,顧蘇白和小詩的臉色同時微沉,梁同愣了一下,半晌,乾笑道:“這種時候就還是不要開玩笑了吧……”
他說著,下意識看向了顧蘇白和小詩,可是這兩人除了麵色陰沉之外,竟然仿佛……沒有半分要反駁的意思。
“不會吧……”梁同喃喃道。
“不過我們不會死的,”封鳶過去拍了怕領導的肩膀,寬慰道,“放心。”
顧蘇白才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開玩笑似的道:“這麼有把握?”
封鳶一指自己:“因為我很擅長打遊戲,”
他的語氣半真半假,讓人聽不出其中多少有多少開玩笑的成分,小詩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對對對,也不知道是誰上周卡在冰縫裡出不來。”
“那是bug!”封鳶爭辯道,“我都說了那是bug。”
小詩“嘁”了一聲:“走吧,先去圖書館。”
剛才的話題仿佛就這麼在輕易的玩笑之間揭了過去,四人一行按照地圖上表示快速往圖書館的方向而去,隻是走在最後的顧蘇白看著封鳶的背影,神情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而他不知道的是,小詩的心中也有和他同樣的疑惑……封鳶是怎麼知道,無限遊戲的詳細規則的?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出現在了圖書館的大門前。
小鎮並不大,鎮上的圖書館自然也豪華不到哪裡去,隻是一座四四方方的三層小樓,白色的外牆早已剝落得斑駁不堪,大門敞開著,一眼就能看到黑洞洞的一樓大廳,窗戶上連玻璃都沒有,也不知道裡麵還有多少書籍留存。
“我們就這麼進去?”梁同有些猶豫,“要不留兩個人外邊望風什麼的。”
“最好還是不要分開吧。”顧蘇白道。
梁同略一思索,似乎又覺得他說的對,於是點了點頭。
幾人進到了圖書館裡,一樓什麼都沒有,滿地都是灰塵、玻璃碎片和一些垃圾,他們徑自上了二樓,二樓倒是有幾間閱覽室,可是書架上卻隻剩下零星幾本書,還有一些殘缺的書頁散落在地上,除此之外,其他大部分書籍都不知所蹤。
四個人一連將二樓所有閱覽室都搜尋了一遍,情況竟然都差不多,其中靠近樓梯的一個閱覽室裡更是一本書
也沒有了。
他們在疑惑之中又去了三樓,三樓隻有兩個閱覽室,同樣沒剩下什麼書籍。
“這也太奇怪了,”梁同嘀咕道,“就算是有什麼災難,要是彆的物資被搶劫一空也就算了,怎麼連書也不見了。”
“這些書難道還有什麼彆的用途?”小詩也猜測道。
“現在周圍看看,”顧蘇白道,“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幾個人暫時分頭去閱覽室的角落四處翻找,一直到又重新返回二樓某間閱覽室時,顧蘇白在借閱台的抽屜裡找到一本小冊子。那似乎是圖書館建成時印刷的宣傳冊,上麵對圖書館的修建曆史做了簡單描述,封鳶幾人由此得知,小鎮的圖書館是一個姓湯的富豪捐款修建的,而小冊子中還提到,這位湯先生是鎮上聞名的慈善家,他不僅為小鎮捐款修築了圖書館,學校的實驗樓也是他善良熱心的體現。
“這位湯先生會是什麼線索嗎?”小詩皺眉說道。
“不知道,不過還是先把這個東西留著吧。”
顧蘇白將褪色的小冊子折起來,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再沒有在圖書館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於是便動身離開。回到圖書館大門前時,小詩拿出地圖辨認路段,道:“圖書館距離學校不遠,我們先去學校,然後再去教堂,怎麼樣?”
其他人當然沒有意見。學校距離圖書館有大概一公裡的路程,他們走得比較快,十分鐘便也就到了,隻是學校的情況和圖書館類似,大門一進去就是新修的實驗樓,也已經破敗不堪,而教學樓的位置卻有點偏僻,在操場的另外一角,如果不過去還真不知道那是一座教學樓。
裡麵同樣滿地灰塵垃圾,而除此之外,地麵和樓梯上還到處凝結著黑褐色的汙漬,空氣中彌漫著隱隱的陳舊腐爛氣息,令人作嘔。
“這裡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什麼線索的樣子。”封鳶說著,鼻翼翕動了兩下,似乎聞到了什麼,他轉身往教室之外走去,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
踩著一地的臟汙灰塵,封鳶最終來到了走廊最裡麵的房間跟前,他一抬頭看到門上的標識,這原來是一間衛生間。
衛生間門虛掩著,他抬手輕輕推了一下,門“吱呀”一聲便開了,而與此同時,一股濃鬱的腐臭撲麵而來,小詩頓時一聲乾嘔,梁同也跟著往後退了一步,顧蘇白眉頭緊皺,正猶豫要不要進去時,封鳶卻道:“看地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衛生間窗戶狹窄的緣故,這裡的地麵要比外麵的樓道和教室乾淨一些,隻落了薄薄一層灰塵,還能看的車原本地磚的顏色是淡茶色,而在淺色瓷磚上,留著一道深深的黑紅……門口時隻有半個腳印,再往裡卻彌漫成了一大灘,就像是有一支巨大的筆刷揮毫過,從門口一直蜿蜒至最後一個隔間門前。
“這是血吧?”梁同驚異地道。
“我進去看看。”封鳶說著,儘量繞開地上的血跡,走到了最後一個隔間跟前。
梁總嘀咕道:“平時怎麼沒看出
來,你小子膽子還挺大?”
封鳶抬手去拉隔間門,但是那門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時間竟然無法拉開,他心動了一下,然後用力一扯——
門板“刺啦”一聲整個從門軸上脫落,封鳶連忙鬆手閃身躲開,門板砸在地地上發出一陣悶響,灰塵四起,封鳶抬手豎在麵前扇了扇,目光投向了隔間裡。
隻見那裡麵的地麵和便池全都被血跡所染,而靠牆的一角依靠半截乾屍,沒錯就是半截,這屍體隻有上半身和一隻手,齊腰腹以下的位置全都不翼而飛,地麵上凝固著破碎的臟器和腸子,他的頭顱卻缺了一塊,似乎是被鋒利的牙齒啃食過,頭皮掀開,露出內裡的森然碎骨,可是他唯一的手臂卻背在身後。
封鳶猜測那隻手裡應該拿著什麼東西,剛要上前去看看,顧蘇白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並且越來越近:“裡麵有什麼——臥槽!”
封鳶偏過頭,看著顧蘇白滿臉土色,道:“我正要提醒你呢。”
顧蘇白:“……”
“不是,我看你在這站了半天沒什麼反應,我以為裡麵沒東西。”他無語道。
而門口的梁同問:“裡麵有什麼?”
聲音雖然有輕微的顫抖,但依舊難掩其中的好奇。
“老板,”顧蘇白回過頭去,語氣誠懇地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好奇了,你不會願意知道真相的。”
於是梁同連忙閉嘴了。
“我在他的手,”封鳶環抱起手臂,“都缺胳膊少腿了,那隻手卻還要背在身後,應該拿著什麼東西吧?”
他這麼一說顧蘇白也發現了這點,微一猶豫,往四周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什麼工具——”
他還沒說完,封鳶已經一步邁上台階,在顧蘇白看不到的角度一揮手,半截乾屍便往前倒伏而下,隻是落地的時候發出“撲簌”一聲輕響,便四分五裂開來。
封鳶頓了一下。
顧蘇白在他身後問:“怎麼了?”
封鳶退了回來,側身讓開隔間口:“稀碎……我可不是故意的。”
顧蘇白看著眼前的場景,再次無言以對。
不過他很眼尖的看到那一摔兩半的手指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爍明晃晃的光,他揮手讓封鳶讓開,另一手拿著一把生鏽的長鉗子,往那攤碎裂的屍體中夾了一下,從裡挑出一串叮當作響的東西來。
“鑰匙?”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巾將那串鑰匙包裹住,道:“走走走,再在這待下去我就要中毒了。”
封鳶和他一前一後出了衛生間,小詩低聲問:“你們在裡麵找到了什麼?”
顧蘇白攤開手,潔白的紙巾上躺著一串鏽跡斑斑的鑰匙。
“這是哪裡的鑰匙啊?”小詩好奇道。
封鳶插話道:“什麼地方的門鎖著,應該就是哪裡的鑰匙吧。”
這句話乍一聽起來好像是句廢話,可是如果放在當下的環境裡,卻又不儘然。
這座小鎮仿佛
是被其居民拋棄的無人之地,他們一路走來,幾乎所有的建築都門窗大敞著,如果有某間屋子的門卻鎖著,也就意味著這間屋子非比尋常了。而這具屍體臨死還攥在手中是,足以說明,這串鑰匙大概率會打開某間極其重要的房屋。
“可是去哪找鎖著的屋子呢?”
“這具屍體為什麼會出現在學校?”
小詩和封鳶同時開口。
“誒?”小詩一愣,隨機皺眉道,“對啊,我們在其他地方都沒有看到屍體,可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具屍體?”
“因為他躲在衛生間隔間裡,沒有被怪物發現?”梁同道。
“不是,衛生間的隔間門並不牢固,封鳶剛才用力拉了一下都能直接壞掉,更彆說怪物了,而且他的身體已經被怪物吃掉了一半,大概率……有什麼彆的原因讓怪物放棄了繼續吃他吧。”
“彆的原因……”
“兩種可能,”封鳶豎起兩根手指,好像一個滑稽的剪刀手,“第一,有怪物的敵人;第二,有新的獵物。”
“對啊,”顧蘇白以拳擊掌,“怪物的敵人,很有可能是它的同類,而新的獵物……人?”
“這裡還有人?”小詩驚聲道,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看向封鳶,“你們剛才看到的身體是殘缺的,我們來的路上也沒有見到屍體,說明屍體是不是,都被怪物吃了?”
“嗯,應該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