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他這邊的頂燈熄滅了,應該是封鳶關掉的,房間裡隻餘下牆角桌子上的小台燈還開著,一圈昏黃消融於黑暗之中,而封鳶坐在旁邊的床上,低頭看著手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按得“邦邦”響。
他頭也不抬地道:“你就已經醒了?到底睡沒睡著。”
“沒睡著,”言不栩爬起來,拿起旁邊床頭櫃上的水喝了一口,問,“我睡了多久?”
“不到十分鐘。”封鳶道,“我一局遊戲都沒有打完。”
這裡也沒有網絡信號,言不栩很好奇他到底在玩什麼遊戲,於是湊過去看了一眼,直接在屏幕上布滿了五顏六色閃爍的小方塊,隨著封鳶手指的滑動一點一點互相抵消,赫然是老少皆宜的消消樂。
封鳶微微抬起一隻眼皮看了言不栩一眼,道:“這裡又沒網,隻能玩點單機小遊戲打發時間。”
他說著一局遊戲結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忽然將手往言不栩跟前一遞:“你要玩嗎?”
“不了,我打遊戲很差勁,肯定會把你的積分全都浪費。”言不栩連連擺手道。
“難道你連消消樂都不會玩?”
“沒什麼興趣。”
“好吧。”封鳶將手機收了回去,“確實很無聊,不玩也罷。”
“你要不誰一會覺?”言不栩道。
“不了,我下午五點才醒的。”封鳶說著,忽然道,“你是不是認床,在外麵睡不著?”
“不是,我現在不累,累的時候不管在哪都能睡著。”
封鳶想起他之前一個星期多不睡覺的壯舉,覺得這個人大概是有什麼超長待機模式,一般人比不了,當然,他這種不是人的,也比不了。
前半夜就這麼無聊的過去,後半夜封鳶又打開了另外一部自己下載的電影,這次是一個懸疑驚悚片,他再次誠邀言不栩和他一起看,但言不栩依舊婉拒,封鳶道:“我發現,你這個人平時怪無聊的,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打發時間的愛好嗎?”
“打發時間?”言不栩想了想,說道,“前幾年無聊的時候我會去無限遊戲裡刷積分,後來積分多得用不完了,我就去港口或者山頂上待著,或者看看書什麼的。”
“一個人?”封鳶問。
“對啊,”言不栩笑道,“我真的沒什麼朋友,說了你還不信?”
封鳶悻悻地坐了回去,繼續看他的電影去了,好在這個電影還算好看,等他看完的時候天差不多要亮了,而言不栩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到封鳶叫他,他才道:“風沙應該停了。”
封鳶拉開了窗簾,窗外天光迷蒙,天際儘頭漂浮著陰沉厚重的雲影,窗台上積攢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靜止不動,黎明將至,肆虐了一整夜的風沙終於安靜了下來。
“什麼時候停的?”封鳶詫異地道。
“一個小時前,”言不栩站起身,“準備一下,半小時後我們出發。”
兩人並未向南音告彆,隻是簡短地對夜晚值班的調查員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觀測站,直接傳送到了昨天的彙合點附近。
天地一片靜寂無聲,黑夜褪去之後天空逐漸變成了一種渾濁的黑藍色,就像是打翻在地麵上的墨水瓶,地平線與天相接,一眼望去沒有儘頭一般寂寥而混沌。
封鳶走到一個路標跟前,抬手拂去了路標表麵的灰塵,那微暗的光芒瞬間亮起,像是一顆鑲嵌在黯淡黎明背景上的明星。一切都晦暗無比,仿佛千萬裡之間,隻有這顆路標的光明。
他們在路標旁邊一直等了三個小時,等到天光完全亮起,天際的霾雲也散開了些許,卻還是沒有等到阿伊格。
“去集市。”言不栩說道。
“不再等一會?”封鳶問。
“看現在的天色,今天暫時應該不會再有風沙了,按理說阿伊格一定會過來才是,”言不栩微微皺眉,“說不好,他被什麼彆的事情絆住了,我們去集市打聽打聽消息。”
半個小時後,封鳶遠遠看到了灰白的荒漠之中出現了一點土黃色,那就是言不栩口中的集市。
言不栩雖然知道集市的位置,但是因為太久沒有過來,準確位置早已無法分辨,因此他們的傳送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偏差,一直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終於找到了集市所在。
封鳶正要繼續往前走,言不栩卻一把抓住了他,道:“集市門口有收保護費的,我們直接傳送進去。”
封鳶震驚道:“怎麼這地方還有收保護費的?不是說荒漠沒人管嗎。”
“就是因為沒人管才亂七八糟什麼貨色都有,不要小看這幫——”
言不栩話音未落,不遠處的沙丘背後忽然就拐出現了一輛破破爛爛的越野車,後車廂裡站著幾個荒漠人,其中之一對著封鳶和言不栩這邊大喊道:“唉!你們倆,站在那不要動,不然我開槍了!”
封鳶收回目光,悠悠地道:“保鏢,該你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