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荒漠的西側繞行過去可以到極地,但是其他幾個方向的深處,沒人知道那裡究竟有什麼,傳說荒漠的儘頭被大霧所包裹,那裡也是世界的儘頭,但是沒有人真正去過,或者說,去過的人沒有能活著回來的,哪怕是最凶狠暴戾、走投無路的盜匪,寧願死也不願意去是那裡。”
阿伊格熟練地說著在荒漠人中廣為流傳的傳說,最後道:“雖然荒漠上的人不少,但是所能讓人生活的區域其實上並不多,所以每年各個族群之間才會因為地盤和礦石資源爭鬥不停。”
封鳶低聲問言不栩:“學院和第二白晝有人研究過荒漠的儘頭嗎?”
“有,”言不栩給出了肯定的答案,“神秘事務局還派過探索小隊,但是結果似乎並不是很理想,我對這方麵知道的並不多,你要是感興趣,等我們回去了我可以幫你找找相關的資料。”
“好啊。”封鳶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山嶼中的路程險峭,卡車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阿伊格剛要開口,卡車的窗戶忽然落下,有人探出頭來望了一眼車子後方,道:“再慢點,天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聽到這聲音,阿伊格原本半蹲下的身形忽然微微躬起,朝著車側方看了過去。
那人的頭縮回去了,阿伊格低聲道:“這是陳束,我認識他,安河部族的人。”
“安河……”言不栩略一思忖,道,“我記得我們上次回去的時候,他們似乎要與安河部族合群?”
“是,現在已經合完了。”阿伊格隻是簡短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車子
又慢騰騰地往前挪移了一段距離,終於走出了山峪,三人無聲從車頂跳了下來,那卡車最終停在了一片相對平緩的空地之前。
夜幕漆黑,卡車車燈迸射出去兩道昏黃光柱像是殘雪般溶解在黑暗裡,司機從駕駛室下來,繞到車廂背後打開了車廂門,那裡麵傳出一陣切切的私語聲,不像是說話時候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反倒像是中氣不足,虛弱無比。
夜晚不影響封鳶視物,他站在不遠處,看著卡車司機兩人攙扶了四、五個身形或佝僂或強行挺直的老人下來,剛才那個叫陳束的男人粗聲粗氣地道:“上次過來時給他們穿過信了,應該會有人來接,我們不用進去。”
他說著,遠方的夜幕上逐漸飄搖起了幾粒螢火般光亮。
那光亮逐漸靠近了,卻是三盞風燈,提著風燈的人靠過來,聲音模糊的咕噥道:“這麼晚還送人過來……”
原本和封鳶一樣站在不遠處的阿伊格和言不栩聽到這蒼老的聲音竟然同時望了過去,阿伊格更是邁步往前,姿態焦急,似乎要直接過去,卻被言不栩一把扯住,阿伊格回頭瞪著他,目光比夜色還要陰沉:“我沒聽錯吧?那是我爺爺的聲音——老頭子怎麼會在這?!”
陳束將那幾位老人送到來人跟前,道:“時間不夠了,我馬上就要回去,你們人夠嗎?他們的行李不少。”
一盞風燈被人提起來,照亮了一張皺皺巴巴的黧黑蒼老麵孔,正是阿伊格的爺爺老多諾。多諾聲音沙啞地道:“你們有什麼急事,難道連幫忙搬個東西的時間都沒有嗎?”
陳束不耐煩地道:“大部隊已近過了坎朵兒L嶺,我們再不走怕是就追不上了。”
“走吧走吧,”多諾揮了揮手,嘀咕地道,“趕緊走。”
言不栩看向阿伊格:“不是說先遷那幾個大部族,小部族的遷徙也已經開始了?”
“我怎麼知道!”阿伊格焦躁地回了一句,目光依舊追尋著多諾手裡的風燈,“狗日的羅群,竟然敢把我爺爺送到這裡來,我要殺了他!”
“坎朵兒L嶺……”言不栩目光微沉,低聲道,“西邊。”
“你放開我!”阿伊格掙紮。
封鳶挑眉道:“西邊?他們不會真的要遷去極地吧。”
“不知道。”
言不栩搖了搖頭,放開了抓著阿伊格的手,阿伊格“噔噔噔”跑出去幾步才驀然意識到現在除了言不栩和封鳶之外沒人能看到他在哪,也沒人能聽到他說話,遂又折了回來:“給我解開。”
言不栩尚未回答,封鳶看著登上卡車陳束和另一個司機,摸了摸下巴,道:“他們應該知道遷徙的終點是不是極地。”
言不栩和阿伊格還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見他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然後剛踩上車門腳蹬的陳束和另外一個司機就像被拋飛的麻袋一般,“咻”的一下被無形的力量扔了出去,隨後重重落在地上,兩個人都被砸得暈頭轉向,不得動彈。
原本正在搬東西的幾位老人聞聲也跟著看了過來。
封鳶走過去,身上的隱匿秘術尚未解除,便蹲下身對摔得七葷八素的陳束問道:“你們要遷徙去哪兒L?”
陳束望著麵前全然空無一物的夜空,呆愣半晌,可是耳畔卻再次響起了詢問的聲音:“你們是要遷徙去極地嗎?”
陳束終於反應了過來,如驚弓之鳥般從地上彈射而起,驚聲大叫:“有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