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頭撞在了封鳶肩膀上,差點把它宿主撞了個趔趄。
封鳶嫻熟地抬手一撈,拎住小黑貓的後頸皮將它提到自己麵前,疑惑道:“你不是說被擋住了過不來嗎?”
係統舔了舔爪子,懵懂地道:“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試一下然後就——臥槽那是什麼東西!”
封鳶回過頭,剛才被係統這麼一打岔,加上突來的震動,他就忘記維持“禁錮”那三個灰白人影了,那三個家夥也相當識時務,乘著封鳶不注意的功夫光速逃命,他們周身的空間仿佛變成了拚接的鏡麵,棱形的透明平麵緩慢變換,反射出暗夜幽微的碎光。
三個灰白影子快速後退進了鏡麵之中,封鳶抬起手在空中一扯,最後一個灰白人影硬生生被他從鏡麵裡扯了出來——就像是撕碎了一張紙,封鳶覺得自己並未用力,但是那灰影就這麼被他扯得碎裂開來,伴隨著令人生理不適的撕扯之聲、怪異尖銳的喊叫聲,灰影身上的“衣服”覆蓋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分解……塌陷……那件長外套很快乾癟下去,無數蒼白血肉凝成的蟲豸從“衣服”下爬出,密密麻麻,如同一小股詭異扭曲的流水。
“——好惡心!”係統接上剛才的後半句。
封鳶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濃鬱的、蠕動的血紅陰影從他身後腳下漫延而出,猶如化作潮水洶湧流淌的猩紅光輝,或者赫赫燃燒的血色火焰,那陰影穿越了空間,虛空漆黑的漩渦裡滲透出輝煌的星光,與潮水火焰般的陰影融合。
那些血肉蟲豸猶如遇見了陽光的殘雪,四散奔逃,尖銳重疊的鳴叫陸陸續續消音,不過片刻,這恐怖之物便已經消失殆儘,隻留下
一件殘破的灰白長袍。
封鳶走過去,係統從他懷裡跳到地上,好奇地圍著那團衣物轉了兩個圈兒,道:“這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彆亂動。”
封鳶微微皺眉,他將係統拎了回來,剛要彎腰去查看,灰色長袍微微動了一下,一隻蒼白的蟲豸奔逃而出,朝著尚未散去的鏡麵飛竄過去,係統瞪大了貓眼:“宿主,還有一隻!”
封鳶卻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看著那隻蟲豸逃竄進了變換的鏡麵裡,他才慢條斯理地跟過去:“讓我看看他們能跑到哪裡去。”
“對了,”鏡麵在封鳶身後閉合,他隨口問係統,“你把顧蘇白送到哪了?”
他一開始本來想把顧蘇白暫時放在他的副本《沉睡鄉》裡,但是好像顧蘇白玩家等級太低了根本進不去,於是他就讓係統隨便找個地方把顧蘇白放一下。
係統道:“我怕他一個人出事,但我在遊戲裡又不認識彆人,就把他送去黑屋吊影那兒了。”
封鳶:“……行。”
係統得意道:“我是不是考慮得很周全?”
封鳶隻能道:“挺好的。”
但願顧蘇白不會中途再醒來吧。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顧蘇白覺得自己頭痛欲裂,他印象裡自己並未喝多少酒,但因為好奇淺嘗了一口封鳶的白蘭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酒量不行,每次隻和信任的熟人出去喝酒,他眯著眼睛,一邊回憶封鳶是否記得自己家地址,一邊手掌向下想撐著坐起來,然後他就發現,不對勁。
手心觸碰到的是冰冷潮濕的地麵,還有一層黏膩的粉塵,似乎是灰塵之類,他猛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入目是一片昏沉黑暗,周圍似乎有什麼靜物的影子隱匿於黑暗之中,他慌忙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濛濛光線映照,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一張供桌。
顧蘇白驚了一跳。
這明顯不是他家,也不是他記憶裡任何一個地方,他緩緩移動手電筒,發現這是一間小屋,極其狹窄,肮臟不堪。
他第一反應是,難道被綁架了?
再一想又覺得不對,綁匪綁他一個窮打工的乾嘛,而且和他同行的封鳶呢?
“封鳶?”顧蘇白試探著叫了一聲,回音幽幽,無人應答。
他抬高手電筒,照見供桌上生鏽的燭台,滿是灰塵的老式電話,電話線猶如蜷曲的蛇屍,而桌麵上交錯著詭異的朱砂符紙、用木板封起來的窗戶,隻覺一股寒意逐漸爬上脊背。
“什麼鬼地方……”
他心裡嘀咕著,慢慢往門的方向挪步過去。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我不建議你出去。”
這聲音語氣平和,甚至帶了點小心翼翼的討好,說話內容也很是善意——前提是忽略他嘶啞難聽,如同喉嚨充血的詭異聲音的話。
顧蘇白腳步一頓,然後慢慢回過頭去……
“啊!!!”
淒厲的喊叫聲響徹了整個詭樓。
顧蘇白往後趔趄了一下,連滾帶爬猶如狗刨般遊到了門口,抓起門鎖瘋狂搖晃,黑屋吊影急忙道:“誒,你彆激動,我真的不建議你出去,外麵——”
“邦”一聲,門鎖開了,顧蘇白拽開門瘋跑出去,結果一不留神被什麼東西絆倒,那東西柔軟而纖細,他僵硬地低下頭,看見自己腳邊,趴著一個渾身慘青、眼瞳泛白的嬰孩。
他的眼瞳瞬間瞪大,麵上布滿驚懼之色,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慌不擇路就往前跑,然後一頭撞在廊柱上,倒地暈了過去。
黑屋吊影將他拖回了101房間裡,對滿麵好奇的鬼嬰兒長歎了一聲,發愁道:“這可怎麼辦,殿下交代的這麼點小事我都辦不好,以後還怎麼在遊戲的鬼怪界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