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低聲叫出她的名字,已經無法從疲憊的狀態中分辨眼前到底是真實存在的人還是缺乏睡眠而產生的幻覺,但支撐住自己身體的柔軟觸感告訴他了答案。
他幾乎是朝自己的方向倒過來!
神無夢扶著他的手臂勉強撐住他一點,問道:“你怎麼了?要送你去醫院嗎?”
離得很近,諸伏景光意識到她似乎換了一款洗發水,從之前馥鬱的玫瑰味變成了清甜的橙子味,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一樣的,似乎隻要碰到她,隻要被她的味道包裹就會感到平靜,連近日來的躁動神經都能得到安撫,取而代之的是昏沉的睡意。
“可以……”
一個月以來,諸伏景光第一次感受到如同海浪般席卷而來的強烈困意,努力控製著身體不要將她抱得太緊弄疼她,但沙啞顫抖的嗓音還是泄露出了些許脆弱:“可以帶我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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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路上撿到一隻藍眼睛貓貓實在是離譜,但不管他看起來再怎麼可憐,神無夢也不可能把他帶回自己家裡。
這可是諸伏景光,組織裡已經死亡的蘇格蘭,萬一留下什麼痕跡或者乾脆被誰撞見那簡直是要命的事情。
所以最後她也隻能把諸伏景光現在的住址問出來,抱著日行一善的心態親自把人送回了家,不然放任他在街上被人敲詐還好,萬一出什麼事情她肯定會自責。
神無夢有時候真的對自己過高的道德底線感到些許無奈。
一路上神無夢覺得他的視線好像黏在自己身上一樣,明明看起來困得不行了,卻還是要睜著一雙發紅的眼睛看著自己。
她歎了口氣,趁著等紅燈的時候偏頭對他說道:“到了我會叫你的,你可以先休息一會。”
副座上的黑發男人點點頭,“嗯”了一聲,但目光依然沒有移開。
見他當著自己的麵言行不一,神無夢的眉頭輕蹙。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始終觀察著她的諸伏景光注意到,藍色的瞳孔之中閃過一絲慌亂,倉促解釋道:“我不困。”
神無夢沉默兩秒,覺得諸伏景光已經因為缺少睡眠而智商降低了,放棄了和他溝通的想法,說道:“……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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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的氣氛奇奇怪怪的,好在輕音樂勉強緩解了一點尷尬。
神無夢按照諸伏景光說的地點開到了他公寓下麵的停車場裡才意識到她其實可以直接把人丟在警視廳門口的——好歹他現在也是個警視,總不至於沒有人願意管他吧?
但來都來了,再想這些也沒意義,她朝盯了自己一路的男人說道:“你可以自己上去的吧?”
像是沒有預料到她會說這種話,諸伏景光愣了下,濕潤的眼睛注視著她,語氣近乎懇求:“可以再送送我嗎?”
沒有得到回應,他的眼瞼微垂,伸手開門的時候都花了好一會,仿佛找不準門把手一樣,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
神無夢搞不懂他究竟是怎麼了,但看他連路都走不穩的樣子,還是沒有狠下心就這麼離開。她把火熄了,拿著車鑰匙下了車,忍不住扶了他一把,不確定道:“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這個動作卻好像給了諸伏景光什麼暗示,黯淡的瞳孔都亮了一些,壓抑著心中的期待朝她問道:“夢願意送我上樓嗎?”
要不還是打電話給他的同期們吧。
神無夢真是怕了他了,被他靠過來的體重壓得抬不起腿:“你彆壓著我,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嗯。”
諸伏景光的唇角翹起一點,收了些力道,但整個抱住她的姿勢卻沒有變,就這麼環著她走去了電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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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隻是在路上撿到一隻貓咪就好了。
神無夢認為將成年人寵物化絕對是最不應該做的事,因為諸伏景光的力氣比起可愛小貓來說真是大了太多也重上不少。儘管她知道對方沒有故意壓著她,但把他送回家還是累得不行,所以也沒能拒絕進去休息一會的邀請。
諸伏景光的公寓是兩室一廳的結構,位於22層,客廳的大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警視廳的大樓,但被他用窗簾遮得嚴嚴實實,一絲光都沒有透出來。
除此之外,他看起來精神恍惚,但屋子裡卻纖塵不染,神無夢甚至能看到玻璃茶幾的反光,一瞬間要懷疑起來這個男人該不會半夜不睡覺在打掃衛生吧?
諸伏景光讓她坐在沙發上,問道:“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管我,我坐一會就回去了。”神無夢看著他眼底掩不住的疲憊之色,勸了句,“你真的不用休息一會嗎?”
諸伏景光給她倒了杯水,順手把桌上的藥瓶收起來:“是失眠症。”
難怪他家所有窗簾都拉起來了,應該是為了創造一個適合入睡的環境。
他把藥放進抽屜的時候恰好讓她看見了藥瓶正麵的字,神無夢眨眨眼睛,已經到了要吃安眠藥的程度了嗎?
“那……”
神無夢張了張口,說道:“那就謹遵醫囑?”
“醫生沒有用,安眠藥也沒有用。”他陳述著事實,又用那種盛了水色的眼神望著她,“隻有在夢的身邊,我才會感覺到平靜。”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坐在了她身邊的位置,距離近到微微低頭就能埋進她的頸側。
纖細的脖頸就在眼前,困意和渴望充斥著他的大腦,想要將她抱緊,想要汲取她身上的氣息,想要觸碰她柔軟的肌膚,想要在她的身邊入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