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流浪漢還活著嗎?
原著裡,他睡在倉庫二樓,是被伊森·本堂自殺的槍聲吵醒,所以見到了本堂瑛海的樣貌,也目擊了琴酒他們到達現場之後的一切。
在倉庫被放火燒毀後,他逃了出去,成為了四年後的證人。
但是……
這件事被她改變了。
粉塵爆炸是在一瞬間的事,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決定害死了一條無辜的人命,祈禱著那位流浪漢在爆炸之前就醒了過來,通過其他的方式逃生了。
——新聞裡報道的那具屍體,應該是他們用來偽裝成伊森·本堂的那具吧?
神無夢不太確定,而且,假如和她希望的一樣,那位流浪漢在伊森·本堂朝本堂瑛海開槍的時候就醒了過來,他會見到她和赤井秀一提前到達現場的情景,甚至有可能聽到他們商量假死的內容。
原著裡的倉庫隻是被燒了,但這一次她弄出來了動靜巨
大的爆炸,又有一堆新聞媒體報道,萬一有記者采訪了那名流浪漢……
伊森·本堂已經離開,性命保住了,可本堂瑛海和赤井秀一該怎麼辦?
神無夢低下頭,垂落的發絲遮住她的麵容,但紊亂的呼吸已經暴露了她的狀況。
“西拉。”
有人在旁邊說話。
她還恍惚著,抬頭看了琴酒一眼,然後注意到窗外是自己家門口:“……到了嗎?”
琴酒皺起眉,盯著她的臉問道:“什麼事?”
不可能在他的麵前坦白,神無夢哽了一聲:“我、我有點害怕。”
她的聲音很輕,到了最後幾乎難以聽見:“我沒有離爆炸這麼近過,如果我再走近一點,會死在裡麵嗎?”
那個流浪漢,會死在裡麵嗎?還是會幸存,變成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她惴惴不安。
她不想害死他,不想在救人的同時又害了無辜的人,可如果他活了下來,必須儘快通知本堂瑛海他們采取對策。
神無夢在腦海裡呼喚係統,但它不知道去乾什麼了,沒有回應她,也不能幫她控製著電腦發郵件。
當著琴酒的麵,她隔著衣服悄悄碰了碰口袋裡的手機,還是不敢輕舉妄動,想要忍耐著獨自一人的時候再說。
車裡的燈光昏黃,打在神無夢的臉上,足夠寬敞的座位因為另一個人高大的體型而顯得狹窄起來。
琴酒俯身湊近她,看著她微顫的眼睫,還有寶石般的清透瞳孔。
第一次把槍塞進她手裡的時候也是這樣,整個人都在發抖,像受驚的兔子,眼睛濕漉漉的,不肯看槍口對準的任務目標,反而慌亂地盯著他。
他見多了弱小又膽怯的人,也知道這類人在強大的力量之前隻會做出一個選擇——屈服。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伯.萊.塔被她摔在地上的時候,比起憤怒,琴酒率先感受到的是驚訝。實力太過懸殊,他甚至都感覺不到這個動作之中的挑釁,將之歸為弱者某種無謂的掙紮。
他扯扯唇角,命令道:“撿起來。”
那條纖弱蒼白的手臂的確如他要求的一樣將槍撿了起來,但保險栓被關上,然後歸還一般地遞到了他的麵前。
琴酒徹底被這樣的不配合激怒了。
他的動作快到肉眼無法看清,在保險栓重新打開的輕微卡扣聲中,冰涼的槍口抵在了少女的眉心:“殺了他,或者我殺了你。”
用武力震懾對方服從是習以為常的事,但琴酒麵前的那雙眼睛卻並沒有像他預料的如同玻璃般破碎,反倒綻放出了逼至絕境的晶亮光彩。
“Boss讓你保護我。”她害怕得單詞都念不清楚,卻仿佛篤定他不會開槍那樣,“總之我不願意。”
琴酒習慣麵對棘手的敵人,卻沒遇到過不聽吩咐的搭檔,但她是那位大人重視的組織成員,是被當麵交到他手裡的人。
所以他隻能沉著臉將手槍平移、扣下扳機,對著任務目標發泄胸中的怒火,在子彈沒入血肉的背景音中警告她道:“沒有下次。”
……
幾乎從她得到代號起就被他帶著,琴酒對她現在的樣子太熟悉,在這樣的燈光映照之下,他將她的恐懼讀得一清二楚。
和蘇格蘭在一起這麼久,把他教的全都忘了,不知道是在怕爆炸還是在怕死人,簡直半點都沒學好。
琴酒的臉色和當初一樣難看,幽綠瞳孔中的殺氣強烈到止不住地外溢。他將少女緊扣在花盆邊緣的手指掰開,失去外力的多肉徑直從她的膝蓋處滾落,砸在陰暗而看不見的角落。
“西拉。”他叫她的名字,說出的話和第一次帶她出任務的時候如出一轍,卻又相去甚遠,“不會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