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蕾挽住唐亦寧的胳膊,小聲問她:“你什麼時候和霍雲舟這麼好了?”
唐亦寧正色道:“他隻是我的客戶,我和他沒有工作以外的一丁點關係,你彆瞎想。”
潘蕾一陣嬌笑,拍了她一下:“乾嗎啦?你都二十五了,找個男朋友我又不會來說你。哦!我知道了,你們就是在我婚禮上認識的吧?哇!那我豈不是又做了一回紅娘?”
“不是啦!”唐亦寧暈倒,小聲解釋,“和你說了,他是我客戶,在鎧勳時就是我客戶!”
潘蕾認定了的事實很難改變,語氣也認真起來:“我知道,你就是怕我笑你找了個有錢男朋友,因為你以前一直說不喜歡有錢人。你想多了,我可不可能來笑你?我最希望的就是你和娜娜能嫁個條件好的男人,能過上好日子。”
潘蕾才是真想多了,唐亦寧無話可說,覺得再解釋都沒用。
“原來你是個顏控。”潘蕾反思了一下,“怪不得我以前介紹給你的男生你一個都不喜歡,搞半天你就是喜歡帥哥。”
唐亦寧心好累:“我真的一點兒也不喜歡霍雲舟,他就是我的客戶,你愛信不信吧。”
潘蕾又是一陣笑,湊到唐亦寧耳邊說:“哎我問你,你知道娜娜和小鐘分手的事嗎?”
唐亦寧一半驚訝一半裝傻:“不知道,他倆分手了?”
“分了,聖誕節前就分了。”潘蕾很不開心,“我去問娜娜,她說是小鐘的媽媽不同意他們交往,就……可能還是嫌娜娜家裡條件一般吧。”
唐亦寧心想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吳丹娜家就是超級普通的家庭,爸爸是老師,媽媽是私企職工,還不是A省人,怎麼可能和鐘隱賢有結果?
五月小聚時潘蕾說要把鐘隱賢介紹給她們,唐亦寧和吳丹娜就覺得不靠譜,後來吳丹娜會和鐘隱賢談上戀愛,唐亦寧還吃驚了一下。
但她能說什麼呢?她家條件比吳丹娜還差,說吳丹娜和對方不般配,吳丹娜會以為她是在嫉妒吧?
唐亦寧什麼都不能說,隻能祝福,希望鐘隱賢真的如潘蕾所說是個不愛在外麵亂玩的男生,希望吳丹娜能收獲幸福。
可現實就是那麼殘酷,她們三個裡,真正能和奚文帥、鐘隱賢、霍雲舟那些人共處一個世界的,隻有潘蕾。
他們都是生下來就在羅馬的人。
所以,唐亦寧不會去穿那條禮服裙,不想去當那個等待十二點鐘聲敲響的灰姑娘。她寧可穿著自己漂亮的寶藍色裙子,格格不入地坐在這豪華宴會廳裡。
那才是真正的她。
兩個女孩說著悄悄話,霍雲舟沒去打擾,熱菜陸續端上桌,眾人動筷,霍雲舟夾了個鴨舌悠閒地啃,發現右邊的鐘隱賢在憋笑。
霍雲舟疑惑地問:“你笑什麼?”
鐘隱賢越想越好笑,擺擺手說:“沒什麼。”
霍雲舟很無語,覺得鴨舌味道不錯,就給唐亦寧碗裡也夾了一個。
鐘隱賢看到霍雲舟對唐亦寧百般殷勤的樣子,更想笑了,“噗”的一下笑出來,霍雲舟瞪他:“你搞什麼?”
鐘隱賢喝了一口茶,小聲說:“抱歉抱歉,不過……Enrico,你口味這麼獨特的嗎?”
霍雲舟聽不懂:“啊?”
“就……那方麵的癖好。”鐘隱賢快要樂瘋了,“在三亞你他媽還好意思說我?你連這樣的都敢招惹,這麼葷素不忌的嗎?”
霍雲舟滿頭問號亂冒:“你在說什麼東西?”
“聽不懂就算。”鐘隱賢努力深呼吸,“我的天,真是年度最佳笑話,你讓我緩緩,放心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誰還沒點兒特殊癖好呢?”
霍雲舟:“?”
每個字都聽得懂,連起來卻不知所雲,霍雲舟隻能理解為鐘隱賢在發瘋。
——
竇鈞在宴會廳外給江刻打完電話,回到會場,在伍德良身邊坐下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覺得這事兒基本已搞定,江刻馬上就會過來,可惜的是臭小子居然在外麵,沒法回家換西裝。竇鈞想,穿常服也行,道歉嘛,越是在這種正式場合,賣相越慘,說不定效果越好。
晚宴正式開始,霍雲舟的媽媽穿著一身美美的旗袍上台祝詞,端起酒杯邀請眾人開席。
二十多桌賓客幾乎都是資本雄厚的大佬,以及大佬們的配偶及子女,或是如竇鈞這樣的各行業新貴,被大佬帶來引薦給彆的大佬。
大佬們把酒言歡,聊著各自行業的發展動向,還有國家目前的經濟形勢。他們走在時代的前沿,吃過經濟迅猛發展的紅利,積累起令普通人望塵莫及的財富,在二八定律裡,毫無疑問都屬於20%的那撥人。連那幾個小明星都對他們謙卑恭謹,提起裙擺、端著酒杯,怯生生地去向他們敬酒。
出生在羅馬的那群年輕人個個神采飛揚,因為父輩的努力,他們得以經受良好的教育,大多有國外留學背景。
他們從小衣食無憂,興趣愛好廣泛,開跑車,穿大牌,長大後進入各行各業,年紀輕輕就能空降管理層。哪怕是不擅長讀書的那幾個,想要做些什麼,老爸大手一揮,也能給個幾百萬讓人隨便玩。
不知何時,會場門口出現了一個年輕人。
他個子很高,容貌英俊,有著一雙眼尾微垂的漂亮眼睛。他穿著一件深藍色毛衣,外頭是一件款式普通的黑色羽絨服,底下是牛仔褲和休閒鞋。
酒店裡溫度太高,他把羽絨服拉鏈拉開了,就那麼敞著。在服務生眼裡,這不拘小節的打扮與那滿室正裝的貴賓一比,就像是跑錯片場的龍套演員,畫風截然不同。
江刻的神色卻很淡定,正要開門進去,被門口的服務生攔住,禮貌地問:“先生,這是私人宴會,請問您有邀請函嗎?”
江刻隻能給竇鈞打電話,沒想到,來接他的竟是一身禮服裙的伍靜璿。
江刻見到對方,眉頭微皺,還是客氣地叫了一聲:“伍小姐,你好。”
“你好。”伍靜璿的眼神裡帶著深意,說,“進來吧,我們桌有空座,你一起來吃飯。”
厚重的大門被服務生拉開,宴會會場出現在江刻麵前,他被舞台上打下來的追光刺了下眼睛,不禁眯了眯眼。
伍靜璿領著江刻往裡走,要穿越幾張大圓桌。伍靜璿走得很慢,因為裙擺比較大,有些比較窄的路線,對她來說不方便,於是就帶著江刻往外圍更寬闊的地方走。
走啊走啊,路過一張桌子、兩張桌子、三張桌子……伍靜璿微微一笑,回過頭去,發現江刻果然站住不動了。
身邊的圓桌旁,眾人談笑風生,霍雲舟毫無察覺,左臂搭在唐亦寧的椅背上,右手拿著一隻銀色打火機打著玩。
唐亦寧卻是整個人都繃緊了,驚愕地看向站在桌旁的江刻,腦子裡亂成一鍋粥,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霍雲舟注意到唐亦寧神色不對,終於也發現了江刻。
潘蕾是和唐亦寧同時看到的江刻,吃了一驚,想不通這狗賊怎麼會在這裡。
霍雲舟眼神一凜,問唐亦寧:“你認識他嗎?”
唐亦寧:“……”
她嚇壞了,真的嚇壞了,不知道江刻為什麼會來,看到她和霍雲舟坐在一起吃飯,他會發火吧?
不能發火啊老公!冷靜點!這裡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發火你回家去發,我什麼都能解釋,求求你,拜托你,這不是拍電影,不要搞砸人家的宴會,我們賠不起……
江刻的眼睛深得像是一汪海,與唐亦寧短暫對視後,他喉結滾了一下,收回視線,問前麵的伍靜璿:“伍小姐,怎麼不走了?”
伍靜璿:“?”
她很迷惑,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在這電光火石間,伍靜璿想到一種可能性——江刻那張照片是專門發出來騙她的!他根本就沒結婚,這個女孩也許隻是他的前女友。
不然呢?真夫妻見到麵,丈夫看到妻子和彆的男人有說有笑,會是這樣的反應嗎?
伍靜璿不允許自己被江刻一而再再而三地戲耍,決定必須要挖掘出真相。她像是突然看到唐亦寧,抬手一指,神色自若地問:“江刻,那不是你老婆嗎?”
江刻:“……”
伍靜璿的聲音不大,可她站得近,霍雲舟這張桌上的人都聽見了。他們順著伍靜璿手指的方向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唐亦寧身上。
鐘隱賢是最快樂的吃瓜群眾,剛才還在幻想的場景居然真的發生了,這會兒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惡趣味,抱著胳膊看好戲,笑得見牙不見眼。
潘蕾傻眼了,問唐亦寧:“什、什麼老婆?你和江刻不是早就分手了嗎?”
唐亦寧嘴唇在抖動:“我……”
冷汗從後背冒出來,她感覺到自己臉頰滾燙,肯定已經滿麵通紅,身邊的霍雲舟已收回左臂,坐直上身,看過江刻後,又偏頭看向唐亦寧,右手“啪嗒”打了一下打火機,眼底有危險的風暴在卷起。
他低聲問:“你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