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秋時眉梢輕起，像是在說：不然呢？
“——雖然我們……”
“都睡過了，我全身上下哪你沒看過——？”韓秋時接上。他單手脫掉隻穿了一個袖子，另一邊披在肩上的外套。緊接著“哢噠”一聲，解開了皮帶。
林見捂了一下眼睛，他著實沒想到這小子能這麼不要臉。
“都過去那麼久了，我早就記不清了。要不你還是將就一晚吧。”林見說：“實在不行給你熱水和毛巾，你自己擦擦？”
半晌都沒人回答，回過神來時那個衣衫不整吊著隻胳膊的不要臉家夥已經踏進了浴室，還站在門口轉身給他打了個響指：“忘了沒關係，來複習。”
——複、習？！
林見好說歹說這祖宗也不聽勸，他又沒有給傷患洗澡的經驗，隻知道要保護傷口不沾水。原地轉了兩圈後無奈進廚房拿了保鮮膜和一個很大的塑料袋。
又進臥室給自己換了短袖短褲，再到下午才給韓秋時收拾出的客房拿了他的換洗衣物。
浴室裡的人站著玩手機，纏著繃帶的那隻手搭在一邊比他肩膀低不了多少的架子上。韓秋時見他進來抱怨了一句：“怎麼這麼慢？”
林見無奈，抓住韓秋時的衣服下擺，預警道：“我脫了？”
韓秋時低頭看了一眼林見抓著自己衣服的手，他曾經也感歎過這雙手，這手的美感和一般男人的不一樣。十指細長，掌心也不大，骨節感沒有自己這麼重，但手上的皮膚一眼看去就特彆細膩。隻是他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牽過。
思及此，他鬼使神差地將手機放在高處架子上，垂下手握住了林見的手腕。
後者像受驚的小鹿般抬頭望著他，問：“不讓脫？”
“沒，我讓你快點脫。”韓秋時清醒過來，又迅速鬆開。
上衣脫下後，林見拿出保鮮膜，一邊給韓秋時的胳膊嚴嚴實實地纏，一邊交代：“我沒經驗啊，你等會兒自己注意一點。”
他目光沒忍住多往韓秋時腹部看了兩眼，這小子身材和半年前相比基本沒有變化，腹肌達不到傳說中的標準，明顯的有四塊。
很快——
胳膊也包住了，上衣也
脫了，就差最後一項工序就能開始洗了。
林見盯著他的褲子犯難。
“脫。”韓秋時說：“我自己不方便。”
林見跟他打商量：“單手也可以，不信你自己試一下。”
“我不要，我就要你給我脫，你脫不脫？”韓秋時突然又犯任性的毛病，兩眼直直看著林見。
林見手剛摸上他褲腰，又苦了臉：“你這要換個直男來給你洗澡，怎麼折騰都沒事。但你也知道，我一個天然彎，我怎麼給彆的男人洗澡？？”
他話音剛落，韓秋時周身的氣壓都瞬間低了個度。
“彆、的、男、人？”他一字一頓地重複，然後不明所以地問：“難道你還需要給彆的男人洗澡嗎？”
林見被他這麼一氣反而來了勇氣——不就是脫個褲子。
他一邊嘟噥：“理解幾分啊你？”一邊動作利落的將褲子連內褲一起脫下，蹲下撿起來後丟進臟衣籃裡。
林見沒忍住多打量了一下他的腿，這人雖然從小被保護得好，但耐不住性子皮。小時候一起學自行車的時候摔得疤現在膝蓋上還依稀可見。
洗澡的過程中韓秋時還算乖，讓轉身就轉身，讓低頭就低頭。
隻是林見還是很不滿地念叨了兩句：“長那麼高乾什麼！”
衝掉頭發上的泡沫後，韓秋時發絲還落著水就湊到林見耳邊，很輕地說了一句話，惡劣地笑了一下後退開了。
林見拿著花灑的手動作一僵，報複性地調高水溫往他身上淋。
“燙……”韓秋時蹙眉提醒：“燙！！”
燙死你。
林見口不對心地把溫度又調回來些。
一個澡洗完他身上的白短袖也沾上了不少水滴，小腿更是近乎全都淋了一遍。林見給他穿上衣服，連同毛巾吹風機和人一起推出去。
“我手機。”韓秋時抬眼看了一眼，示意林見。
林見無奈折回去，拿到後丟給他：“網癮真大。”
關上門後，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索性自己又洗了遍澡。
結束後累得他穿衣服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一邊擦頭發一邊打著瞌睡往臥室走去。
奇怪的是路過客房時，裡麵一片漆黑。韓秋時這麼快就睡下了？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疑慮在他踏進自己房間
的那一刻得到解答，某個本應該在客房睡覺的人此刻正堂而皇之地躺在他的床上，拿著白天就一直在看的《紅與黑》。
見他進來十分主人地掀了一下眼皮，發出了今晚的第二次抱怨：“你做事總這麼磨蹭嗎？”
林見不懂自己又哪裡惹到他，拿起吹風機：“是的，我很閒。”
韓秋時眉頭一蹙：“以前你自己住當然隨意，但是剛才讓我等你這麼久。”
“我花了一下午時間給你收拾的房間，你怎麼不去睡？”林見問話的語氣裡有幾分生氣。
韓秋時理所當然地說：“我都住你家了，當然跟你睡。”
林見一口氣堵在嗓子眼。
他花了好半天平息，無可奈何：“那下午我收拾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呢？”
“我又不知道你是要我住那裡。”韓秋時眼底有一抹顯而易見的嫌棄，“而且那房間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的，我才不住。”
林見不理他了，專心吹頭發。
吹乾後繞到床的另一邊躺下，翻了兩次身之後不習慣地說：“換一下，我想睡你那邊。”
平時他一個人睡，他睡覺又比較老實，基本就認準了那半邊床。
現在忽然被放在了這麼多年都無人問津的另外半邊，他真是不習慣得緊。
偏偏韓秋時困意襲來，半夢半醒地皺著眉頭拍了一下床：“彆說話。”
林見幾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獨自翻來覆去醞釀睡意。身旁的人很快就睡舒了，倒也不認床。隻是自己依舊不習慣，一直到後半夜才堪堪入睡。
翌日，清晨。
林見睡得不踏實，跟平時起床時間大差不差。隻是醒來時一轉身就看到身旁已經沒人了，他摸了一下，還有些許餘溫。
林見下地出來轉了一圈，沒看見人，又喊了兩聲，也沒聽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