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進了電梯,韓秋時仰著頭深深呼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千萬不能不回來。”
*
這麼長時間不見,任景的變化不太大,頂多就是頭發剪短了。
飯桌上氣氛卻不如從前,任景從林見開口說第一句話開始,就明白了這次見麵大抵不會有任何意義。
“好久不見。”
這種老友重逢似的開場白,任景想了很久也隻能跟一句:“好久不見。”
整場下來聊的也很寡淡,任景總想跟林見聊親密一點,林見卻每次都公事公辦地回答。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任景攤攤手,滿臉都是無奈。
林見在吃上倒是沒虧待自己,筷子就沒放下來過,聞言他掀起眼皮看了任景一眼,夾起碗裡的最後一塊魚,在下嘴之前問:“哪樣?”
任景看著他:“就是現在這樣,生疏。”
這魚挺好,刺少,僅有的也都是大刺。林見一邊吃一邊點頭,“還好吧。”
“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多說幾句嗎?”任景問的很直白。
林見吃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低垂著眼思考了片刻,說:“朋友之間,不就是這樣的嗎?”
“我們隻是朋友嗎?”任景反問的很快。
“也許曾經不是。”林見也不再跟他兜圈子。
任景著實有些生氣了,他仰起頭深深平複了一下,然後努力扯出來一個笑容和林見對視:“所以就是那件事對嗎?因為我不能站在我家族的對立麵來幫你,所以你跟我生氣了。”
麵對任景,林見還是會拿出最大的坦誠來對待,他笑著說:“是啊,沒想到吧,我就是個這麼不識大局的小心眼家夥。”
任景似乎不能接受這個回答,他搖搖頭:“我相信你是懂這個道理的,可你為什麼還是會生我的氣。”
“我沒有生你的氣。”隻是在一個孤立無援的環境下很容易產生失望。
任景看著他,似乎很想要一個答案。
林見說:“也許你是愛我的,但你是個很好的商人。”
任景氣笑了,“沒想到我努力了那麼久才換來的機會,隻需要一件小事就可以瞬間被打回原形。”
“那我能再追一次嗎?”任景問。
林見說:“彆把時間浪費給我了,我真的是個不值得的人,我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一份感情,也不清楚我到底還能不能愛上一個人。這話說著太矯情了,但意思你應該懂。”
“……”
這幾乎是任景留給林見的唯一一個背影,他拿起衣服轉身就走的一瞬間林見低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像個給女朋友找借口的渣男,說出的每一句看似真誠的話都在給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作掩護。
即使現在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最真實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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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韓秋時還在門口。
林見沉默地走過去開門,再準備熟練地關上門,期間沒有分給韓秋時一個眼神。
後者動作似乎有些遲緩,呆呆地看著他,等人都進去了才反應過來。
“林見。”韓秋時呆呆地喊了一聲。
沒人應。
他敲了敲門:“林見,你在嗎?”
林見腦子裡正亂著,什麼也不想回答。
“我好像有點難受。”韓秋時越說越無力,撐著門的手都有些脫力了。
林見脫下厚重的大衣時,才意識到現在已經近乎寒冬。
他趕緊拉開門,門外的人不知道是撐不住了還是半演戲,直直就往他身上撲。
衣服是冰涼的,林見關上門,十分艱難地摸了一下韓秋時的臉——身上卻熱得燙手。
“你發燒了?”林見眉頭緊皺,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清醒著嗎?我扶不動你。”
韓秋時迷迷糊糊地說:“醒著。”
林見把韓秋時扶到客房躺下,出去給他倒了杯熱水,找了兩片退燒藥。
回來的時候韓秋時已經乖乖把外衣和鞋子脫掉,躺在被子裡取暖了。
林見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放下水和藥就想出去,沒打算跟韓秋時多呆一秒。
韓秋時一感冒聲音黏糊糊的,喊住他說:“你先彆走,我……”
“你彆說話。”林見指著他,“你發燒了,在我家門口發燒的,我怕你死了才帶你進來。”
“我知道。”韓秋時眼睛紅紅的看著他。
一發燒莫名其妙看著乖了很多……
“你跟他在一起了嗎?”韓秋時盯著他問。
林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
林見不說話,韓秋時就笑了:“那就是沒有,那我就放心了。”
林見說:“是,反正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韓秋時剛開心還沒兩秒,就被一句話砸懵了,他把被子拉起來蓋過頭頂,聲音悶悶地從被子底下傳出來:“我生病了,你彆跟我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