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夏初然,蕭厭期略作思忖,便很快從芥子空間中拿出幾塊靈石,迅速地布下了一個迷陣,病房還在,彆人卻沒有辦法再靠近它。
幾塊靈石布下的迷陣無疑是極其簡陋的,但放在這個現代世界,卻能成功杜絕任何人。
病房裡安靜的出奇,安靜到隻能聽到司羽辰均勻的呼吸聲。
蕭厭期重新走了回去,默不作聲地伸手解開了司羽辰的衣扣,唇瓣再次相觸,儘是千情萬緒,既有不舍,又有決然,既有慎重的溫柔,卻又壓抑著數不清的瘋狂。
他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但有那道已經被他掌控的法則意識在,想來還不會倒黴到死掉。
但要是半死不活……蕭厭期不知道真要那樣,他還有沒有勇氣出現在司羽辰麵前。
所以,司羽辰的失憶,也許真的是個絕無僅有的契機,讓他可以做此決斷。
也許是蕭厭期終究沒能控製住那纏吻的力道,司羽辰竟被他吻得皺了皺眉頭,慢悠悠睜開了眼皮,緊接著一個激靈就抬手推開了蕭厭期,“你!”
蕭厭期眸色複雜地看他片刻,司羽辰的眼神,太陌生了。
“你想乾——”
司羽辰質問的話隻說了半截,再也看不得他那雙眼睛裡的警惕和惱怒的蕭厭期,直接一個手刀打在了他後頸。
剛睜開眼的司羽辰腦袋一沉,直接昏了過去。
“對不起…”
蕭厭期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聲道。
且不說醫生的話著實讓他感受到了司羽辰日後的身體困境,這次的車禍,更讓蕭厭期在接電話那一瞬間,深刻地體驗到了害怕失去一個人的心情。
哪怕後來司羽辰隻是失憶,但蕭厭期卻始終忘不掉收到警察消息那一瞬間的恐慌,那種恐慌就好像如同附骨之疽,讓他這幾日夜夜都會驚醒。
司羽辰會車禍,會生病,會老,會死。
而他,隻要把靈根給他,這些問題就都能迎刃而解!
至於他自己,既然已經摸到法則之力的邊緣,隻要不死,就總有辦法涅槃重生,倒不如先成全司羽辰。
…
一場情.事毫無往日的半點旖旎,一個對一切都渾然不覺,恍若屍體,一個則心緒沉重,凝神忍痛。
蕭厭期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精血一點一點在司羽辰的體內運轉,終於感受到司羽辰的血脈中半數都是他的氣息時,才有些虛弱地露出一個鬆了一口氣的笑。
而這,才隻是剛剛開始。
精血輸送完畢,接下來的自剖靈根置換給對方,才是真正生死的博弈。
“司羽辰…本尊也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得……”蕭厭期沉沉凝望著司羽辰帶著些餘紅的臉,自嘲般歎道,“甚至,本尊以前,從未想過本尊有一天也會為彆人甘願奉獻靈根……”
修為之事,一向是他最大的執著,也是他最不可侵犯的底線。
所以蕭厭期從來不覺得自己也會變成為了他曾不屑的“兒女情長”,做出自剖靈根這種事的人。
蕭厭期忽然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司羽辰的那個梨渦,低嗔道,“真是劫!”
也許,他真正的劫,不是險些讓他身死的龍傲天,而是讓他甘願冒死險一試的司羽辰。
該說,不愧都是頭頂光環的人麼,注定了讓他逃過龍傲天,也沒能逃過司羽辰。
看來,他不光得不到光環,說不定還跟光環命裡犯衝呢。
…
微薄的靈力化作無形的冷刃,蕭厭期眸色一定,無聲咬了咬牙,冷刃迅速從他手中脫手而出,在空中帶起一縷風。
它迅速打了個轉回頭,下一瞬,狠狠刺入了它主人的後背。
“呃——”
冷刃正中靈根上端,甫一沒入,蕭厭期的臉色便肉眼可見地褪去了一層血色,霎時便有虛汗從他的額頭上一點點滲了出來。
蕭厭期止不住悶哼一聲,很快死死抿緊了已經青白的唇瓣,將那種毫不亞於剜心挖肺的痛咽回了喉嚨,忍耐著劇痛無聲催動了冷刃。
冷刃在他的費力催動下很快不再隻是插進他的皮肉,而是沿著他的脊背慢慢切開了他的血肉,又劃開了他的一節脊骨。
靈根無形,靈骨卻有形,而靈骨就是靈根的依附所在。
所以與其說是自剖靈根,倒不如說這是自剖靈骨。
靈骨凡刀不可觸,而此時蕭厭期用這微薄靈力化成的刀刃,也因為它的主人遭受重創,而變得若隱若現起來。
幾儘昏厥的痛讓蕭厭期的眼前有些一陣一陣的發黑,可他知道,他不能昏過去,更不能停下。
終於,在冷刃幾乎徹底消散的最後一瞬,一塊閃爍著淡淡光暈的靈骨自那截被劃開的正常脊骨中漂浮而出,有意識般遊浮到了蕭厭期眼前。
“…去。”
蕭厭期抬指輕點,催動著最後的力量將靈骨朝著司羽辰的胸腔方向按了過去。
此時的靈骨仿佛一道無形的光,迅速沒入了司羽辰的身體,不見蹤跡。
而此時的蕭厭期,卻已經耗儘了所有的力氣,後背更是有一個靈力造成的大窟窿,甚至比丹田那個也不遑多讓。
眼看著司羽辰的周身氣息再也不是毫無靈根的模樣,蕭厭期心中一鬆,卻連笑都沒能給出一個,便覺得眼前的昏黑迅速壓頂而來!
不,不能昏倒在這裡!
這是蕭厭期意識裡最後的念頭。
…
司羽辰睜開眼時,隻覺得病房裡安靜的可怕。
此時的病房裡已經隻剩下他一個人,就連護士和醫生的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