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時候,不是什麼事情都算的明明白白,之後就可以一路順風的。
“是。”萬漱開口道。
“婚姻不是占有,不是宣誓主權。”他放下手中的瓷盞,看著尹老先生的眼睛道:“是兩個人對彼此最深沉的認可。”
“不管是怎樣的家庭條件,婚姻時間長了,總會出現各種虧欠和犧牲。”他再次深呼吸,加重語氣道:“可在一起,不是為了賺到或者規避風險,而是因為值得。”
尹老眯著眼看他,半晌道:“你們兩個真在一起了,也沒時間過日子。”
他是個老商人,也清楚女兒忙起來能有多拚命。
不是說結了婚,就能各自回歸家庭,如何恩恩愛愛在一塊的。
“如果真的如您所說,最後出問題了。”萬漱定了一下,露出認真而嚴肅的神情:“我不會用金錢和彆的東西補償她。我會用一切方式來挽救這段感情。”
“比如?”
“比如辭職。”
尹老先生怔了一下,露出並不相信的笑容來:“年輕人,說話彆這麼信口開河,會顯得人太輕浮。”
他如果真的放下萬氏的產業,放下那些個位置和高度,怕是老萬第一個拿手杖抽他。
“我清楚您,還有我父親,這幾十年來都是怎麼過的。”萬漱沒有任何畏懼,反而神情清醒而又平靜:“無休止的會議,工作,出差。”
如同這個集團的傀儡。
沒有任何個人生活,機械性的工作再工作,活在無數的盛名和讚譽裡。
賺了一千萬,想要五千萬。賺了五千萬,想要一個億。
可問題在於,這件事,真的有儘頭嗎?
世世代代想要永遠抓住現有的財富和產業,可是連帝王的位置都無法永葆,何況是一個商人手中隨世事變遷而變動的產業。
忙碌辛苦一世,到底是他們擁有著財富,還是財富在支配著他們?
就算未來的子子孫孫都是這家族產業的掌權者,過的就真的幸福嗎。
“我隻能活一輩子,所以我不在意六七十年以後的事。”
萬漱的聲音不緊不慢,姿態恭敬又從容。
“尹先生,至少在我活著的這幾十年裡。”
“每一分鐘,每一秒,我都想和尹弦共度。”
“因為值得。”
老先生把杯中的最後一點茶一飲而儘,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好。”
尹弦坐上車的時候,已經開始下意識的扶住腰側了。
懷孕四個月的時候,子宮韌帶會不斷拉伸,肚子和腰身都會隱隱作痛。
水腫雖然並不明顯,可也要開始準備加大碼的鞋子和褲子了。
萬漱帶了一瓶好酒,還給老丈人帶了從古巴買的雪茄盒。
咖啡雪鬆木味,沉鬱而偏苦。
尹弦一路上都昏昏欲睡,但手始終都護著肚子。
他們還帶了一大束的花團錦簇的長壽花,雪白的花瓣如繡球般簇擁成球狀,清香沁的車裡都如同花房一般。
“話說回來……”尹弦一邊掛念著送婆婆點什麼東西好,一邊問道:“你那天,最後是怎麼說服我爸的?”
那麼犟又暴脾氣的老頭兒,竟然還真答應了。
她本來以為到最後搞不好要私奔,沒想到所有困難都被這看起來不太靠譜的男人一一解決了。
可能也是自己命好吧,功勞不能全歸他。
“我說,”萬漱打著方向盤,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他要是不同意,我就跪在那哭給他看。”
尹弦:= =!
車還沒停到樓下,就可以看見暖黃色的燈光高高亮著。
外麵下著小雨,萬漱舉著傘小心地攙扶著她,胳膊上還掛著一串禮物。
尹老先生開門的時候,第一眼就發現尹弦走路的姿勢不太對:“這是……”
“爸。”尹弦笑眯眯道:“你要當外公了。”
“什……什麼?!”
老頭兒呆了幾秒鐘,愣是高興得直接蹦了起來。
“天啊——天啊——音音,徐音,你快過來!”
他甚至沒法控製自己的表情,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我居然要有小孫子了?!還是小孫女?!你們看過了嗎?”
還沒等尹弦多解釋兩句,尹老先生直接拉著萬漱的手,一臉認真的問了十萬個為什麼。
“產檢做了嗎?”
“營養夠不夠?要不要買點什麼補補?”
“她晚上睡覺翻身一定要注意啊!你可看嚴實點!”
係著圍裙的徐教授端著餃子匆匆出來,見老伴兒跟小孩似的在那捂著臉,失笑著迎了過來。
萬漱小心地把濕傘放在了外麵,又取下胳膊上的一串禮物,小兩口笑眯眯的一起開了口。
“媽,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