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事其實也怪不得師爺,要怪,隻能怪當今聖上,再過一個月就是聖上六十歲的整壽,聖上本來就是個喜歡熱鬨的,有了這契機,怎麼可能不大辦,而大辦是要銀子的,戶部沒錢,可不是指望著從這次秋稅中出。
而且不但戶部急著要稅,當官的也急著撈些銀兩給皇帝老兒籌備壽禮,一層層壓下來,師爺能不急嘛,而師爺急,當然壓的他們更急。
王儒也明白這個道理,可彆的他罵不起,也隻能罵罵老對頭出氣。
王儒罵完,也知道這事要是乾不完肯定討不了好,就帶著林正急匆匆的去前廳接著盤賬了。
林正和王儒在衙門起早貪黑忙活了十天,才把秋稅所有的賬目盤完了,讓秋稅入了庫,不由鬆了一口氣。
師爺看到秋稅在限期內入了庫,終於放下心來,也覺得前些日子把衙門眾人逼的太狠了,不利於自己聲望,直接大手一揮,給眾人放了十天的假。
於是,原本不滿的眾人,頓時又覺得師爺真是體恤下人的好上峰。
林正看著旁邊因為聽到彆人讚揚師爺又要跳腳的王儒,搖搖頭,手上麻利的收拾好東西,往身上一背,和王儒打了聲招呼,就往縣衙外走去。
在賬房這麼久,他早就看出來,王儒雖然對師爺不滿,可也就嘴上諷刺兩句,師爺雖然對王儒不喜,可王儒因懶散耽誤的那些活,還不是師爺給遮著,這兩人就是一對冤家,純粹八字不合,他才不會吃飽了撐的摻合進入呢!
林正回到家,把包袱往床上一扔,就出門往張鬆的屋子拐,打算去見見慧兒,這些日子他忙的腳不沾地,連和慧兒多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誰知林正剛一進門,就看到本來應該去街上擺攤的張鬆居然坐在屋裡,頓時尷尬了,不過張鬆已經看到他了,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去,叫道:“嶽父大人。”
張鬆看著林正的表情,似笑非笑道:“怎麼,以為老子沒在家。”
“沒,沒,”林正連忙擺擺手,否認道:“衙門剛放了十天的假,我隻是來找慧兒,問她有什麼打算沒有。”
張鬆也懶得戳破,隨口問道:“衙門的秋稅收完了?”
林正鬆了一口氣,說:“昨天已經全部弄完了。”
“你們動作倒是快,”張鬆感歎了一句。
“這也沒辦法,上麵壓的緊,”林正不敢在衙門抱怨,他沒王儒那資曆,到了張鬆這,倒是沒了顧忌,直接在張鬆旁邊坐下,吐槽道:“嶽父你說不就聖上過個六十大壽麼,又是修宮殿,又是整園子,弄的戶部都補不上這個缺,急著拿剛下來的秋收去填,也幸虧今年是個豐年,要不要的這麼急,怎麼可能收的上來。”
“慎言!”張鬆瞪了林正一眼,說:“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林正忙閉嘴,知道自己不小心犯了忌諱,不過還是小聲說:“這話也就在您跟前說說,出去我絕對不露半字。”
張鬆瞪了林正一眼,說:“平時不注意,萬一出去不小心嘴漏了怎麼辦。”
林正忙抿緊嘴,表示自己記住了。
張鬆說完林正,自己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希望以後少折騰點。”
林正知道張鬆說的不是他,而是指當今聖上,要說起當今聖上,大概用兩個字可以概括,那就是好命和愛折騰。
當今聖上是先帝的獨子,先帝早年雖然也有不少孩子,可是不是夭折了,就是公主,一直等到年近四十,才得了聖上,所以哪怕聖上隻是一個普通才人所出,可一出生,還是被立為太子。
先帝就他一個兒子,不立他立誰!
所以聖上從一出生,那就是含著天底下最大的金湯勺,命好的無人能及。
不過也可能出生就是眾星拱月,聖上有一個愛好,那就是愛折騰,而聖上折騰的表現就是,他喜歡大興土木。
聖上每年都在修各種園子,翻修宮殿!
年輕的時候,朝中有先帝留下來的重臣,聖上還不敢修的太狠,隻是每年生辰,逢年過節,找借口修個園子,可等重臣都老去,聖上年紀大了,更愛享受,也就無所顧忌,放開修了。
當初的禁佛,林正事後聽說,就是聖上想建新宮殿,戶部實在拿不出錢,聖上才把心思動到佛門,至於那個道士,不過替罪羊而已!
對於張鬆的期望,林正隻能在心裡搖搖頭:
越老越喜歡享受,怎麼可能不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