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卻被拒之城外。
此刻後無退路,前有追兵,將士們反倒都激起背水一戰的決心。
阿鳳帶著他的小隊站在隊伍的最前線,迎接敵軍的第一波衝鋒。
作為奴隸組成的部隊,向來是被擺在最為凶險艱難的地方。
此刻的他,身軀中箭,既傷且疲。
但是他不能退,
退,
就意味著死亡。
他像一匹受傷的野狼,大吼一聲,揮刀向著迎麵而來的敵軍衝去。
他的刀砍進敵人的肉體,敵人的刀也砍進他的身軀,眼前不知飛濺的是誰的鮮血。
阿鳳覺得自己已經感覺不到痛苦。
他知道這是一個不好的征兆。
麻木,意味著死神的臨近。
他舉刀替身側的一個兄弟接下敵人的攻擊,然而前方又亮起一道刀光。
此刻他已經沒有第二把刀去擋這道奪命的鋒芒。
就到這裡了。
那一瞬間,阿鳳這樣想,死在戰場上也好。
這樣無趣的人生,為什麼我還如此的戀戀不舍。
一柄閃亮的銀槍從他身側探出,破開那道刀光,去勢不停,直接沒入敵人的腹部,將那犬戎武將挑下馬來。
一騎黑袍小將,策馬橫槍,越過阿鳳,領著一隊鮮衣亮甲、精神抖擻的騎兵,向著敵方戰陣迎頭衝去。
那名小將一馬當先,勇不可擋,如一柄利刃撕開了敵軍的方陣。
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那樣的神采奕奕,意氣風發。
“橋生。”阿鳳乾澀的喉嚨裡,輕輕吐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在晉軍及時的支援之下,威北侯部擊退了犬戎的追兵。
劫後餘生的軍隊在城外安營紮寨。
此刻的威北侯中軍大帳,華宇直怒氣衝衝,把一個酒杯砸在他麵前的張馥腳邊。
“晉越侯竟敢對我如此無禮。隻讓老夫帶家眷親隨入城。他這是將汴州視為你晉國私產了麼?”
張馥一點都不生氣,笑眯眯地回複:“侯爺誤會了,主公對侯爺素來尊敬,豈敢怠慢。這正是想著侯爺軍旅辛勞,才在城內設宴,為侯爺接風洗塵。若是侯爺執意和將士同甘共苦,要宿在這軍營之內,那小人也隻好惋惜告退。”
他態度謙和,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錯處。
但言語間卻沒有退讓之意。
此刻的汴州不論軍政民心,如今已牢牢掌握在晉國那位主公手中。
不說威北侯如今隻率著一隊敗軍之師,便是領著雄師數萬,想要拿回這座城池堅固,兵精糧足的汴州城,也是不可得了。
北威侯心中歎氣,當初嘲笑晉越侯的話語言猶在耳。如今想想,眾多諸侯中,倒隻有他一人占到了便宜。
有什麼樣的主君就有什麼樣的屬臣。單看眼前這位油鹽不進的張馥,就知晉越侯也是位扮豬吃老虎,深藏不露的奸猾之人。
威北侯深悔自己看走了眼。
但他現在不想,也不能和晉國鬨僵。
隻能吞下這口惡氣,又擺出笑臉來麵對張馥。
……
程千葉在汴州新設的城主府大擺筵席,為威北侯華宇直接風洗塵。
宴席之上,觥籌交錯,相互吹捧,賓主儘歡。
程千葉心裡很不耐煩這種應酬。
但她知道,作為一方諸侯國的主君,特彆是一個立足未穩的年輕主君。
這種應酬不可避免,乃是在這裡生存的必備技能。
她笑語盈盈端起金杯,遙向客座上的華宇直舉杯敬酒。
華宇直舉起酒杯:“此次多虧賢弟及時拔刀相助,某心中感激不儘,當敬賢弟三杯以表謝意。”
程千葉酒量甚好,絲毫不怕,來者不拒。
華宇直哈哈大笑,“說起來還是賢弟最會調|教人”
他看向侍立在程千葉身後的墨橋生:“這個奴隸到了賢弟這裡沒多久,簡直是脫胎換骨了,今日在戰場之上,老夫幾乎都沒認出人來。”
程千葉看了眼身側之人,笑了笑,素手輕翻,倒了一杯酒,親手遞上。
墨橋生一撩衣擺,單膝下跪,接過酒杯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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