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程千葉在書房內練字。
穿越前她沒有接觸過軟筆書法,所以她時常抽時間練習用毛筆書寫,但目前還是寫得差強人意。
小秋伸著一隻爪子在一旁為她研墨,白白的小鼻子上沾了一點墨汁,顯得有些俏皮可愛。
“看你主人我寫得怎麼樣?”程千葉寫了一紙橫豎撇捺,邊寫邊問。
小秋睜著那雙圓溜溜的杏眼看了半天,伸出短小的手指,指著一處道:“這條畫得好,彎彎曲曲的像蚯蚓。”
“哎呦!”她喊了一聲,“姐姐你乾嘛掐我。”
她姐姐碧雲漲紅了臉,蹲身行禮,給程千葉捧上了一杯新沏的香茗。
程千葉一邊品茶一邊笑著說:“碧雲你彆老拘著小秋,我就喜歡她這個樣子。”
小秋的年紀隻在十歲左右,長得白白嫩嫩,是個既單純又活潑的孩子。
程千葉自從得了看透人心的金手指,天天看著身邊之人或多或少的隱瞞和欺騙,心中難免鬱悶。
這樣表裡如一的靈魂才是她最喜歡親近的。
墨橋生跨進屋來。
清透又迷人,以一片赤城之心待她的藍寶石。
“你朋友怎麼樣了?”程千葉問道。
“大夫說,他熬過了最危險的時候。”
“主人。”墨橋生在程千葉的膝邊跪下,“您不責罰我嗎?”
“責罰你?”程千葉抬了一下眉頭,停下筆看著他,“為什麼要罰你?”
“我……”
“你在愧疚什麼?”程千葉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你覺得你沒資格和我提要求,即使那是你非常重視的朋友?”
墨橋生昂頭看著程千葉,主人就像能看人心似的,永遠能一語道破他心中所想。
“那好吧,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懲罰你一下,要罰一個狠的。”
墨橋生跪直了身體,露出了一臉堅定的神色。
程千葉把他拉起來,按在自己的位置上,“罰你和我一起抄書,這套字帖我們一人寫一半。”
墨橋生的手中被塞進了一支筆,程千葉柔軟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背。
“你會不會,我教你寫。”
主公那白皙而俊美的臉龐,越過他的肩頭,近在咫尺,吐氣如蘭。
“哈哈,我可能寫得還沒你好。”
墨橋生突然覺得心中湧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有一隻柔軟的羽毛,在他心田最脆落的部位來回刷了一遍,又酸又麻,使得他身體的肌膚微微顫栗了一下。
他在心中狠狠地刮了自己一耳光。
主人麵前,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橋生,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好主公?”程千葉握著墨橋生的手,一麵寫字,一麵輕輕開口。
“主人於我心中,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君。”
程千葉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和手下遊走而出的墨痕,緩緩的說,
“在我小的時候,學校收興趣班,哦,就是學技能。我想學的是國畫,可是母親對我說,彈古箏很有韻味,她很希望能聽到我彈古箏聲音。”
“所以主人放棄了自己的興趣,遷就了夫人?”
“對,母親看到我選了古箏,果然十分高興,連連表揚我。”
“我得到了母親的表揚,但卻失去的自己的愛好。”
“我性格如此,時常為了得到彆人的認可,為了讓彆說我一句好,就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程千葉鬆開手,停下筆來:“我曾經很在意張馥,肖瑾,和那些老臣們的想法。我不停扭轉自己的觀念,迎合他們,希望得到他們所有人的認同。”
“但如今我發現我錯了,做一個合格的主君,光做一個好人,是不夠的。”
她看著墨橋生:“橋生,你雖然是一個奴隸,但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有沒想過成為怎樣的人?”
“你是想在我身邊伺候,還是想要去沙場上建功立業?”
墨橋生的眼神逐漸湧動波瀾,“我想成為主人手中的刀,主人若是想要開疆擴土,我就為您攻城略地。主人若有兼濟天下之心,我願為您征戰沙場。”
程千葉看著眼前爍爍生輝的蔚藍寶石,伸出一隻手握住他的手掌:“好,那你就跟著我來。”
練兵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凡是百夫長以上的士官、將領,所有文職官員以及主公身邊伺候的侍從、宿衛,都列陣在位。
眾人皆抬頭看著將台上端坐著的那位年輕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