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當然不會聽他的話。
他還沉浸在關於委托完成之後美好未來的妄想中。
江戶川亂步是他們那一帶最近開始聲名鵲起的天才少年偵探,由對方經手的案件無一不是在委托當天就被迅速解決。更有傳言說江戶川亂步不同於其他任何偵探,他不需要中規中矩的推理,在看到案發現場的瞬間就可以看透一切。
而案件解決得越多,也意味著這位名偵探得罪的人也越多。在黑市上,所有關於江戶川亂步的委托都已經飆到了一個讓大部分人都無法拒絕的心動價格。
司機就是在這個情況下咬咬牙接下了“綁架江戶川亂步”的委托。
他事先了解過,江戶川亂步所屬的組織似乎是叫做武裝偵探社,但是這個組織本身暫時還不出名,自然也談不上棘手。倒是在偵探社之前就已經和江戶川亂步以異能偵探的名義解決事件的搭檔更讓他覺得頭疼,那是一名沉默寡言卻又毋庸置疑強大的武者。
黑市裡接下委托的人不少,但幾乎所有前去的人都在那名搭檔麵前铩羽而歸。
而司機這次能夠得手,不得不說是他的運氣好,不僅非常好運地蹲到了隻有江戶川亂步一個人的時候,並且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阻礙。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阻礙的話,也就是這個傻到擋在他車麵前的小白臉了。
所以在司機看來,江戶川亂步說這句話純粹隻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況且要是真像他說的那樣,不繞開這個人自己就會被抓起來,那就更好笑了。江戶川亂步可是被綁架的那個人,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好心地提醒自己,完全不合邏輯。
除非江戶川亂步是覺得這個小白臉比他更危險,但這怎麼可能?
司機嘴角勾起一抹充滿惡意的微笑,一點沒有要踩刹車的意思。
柴崎源生還是站在路中央,他看得出那名司機不打算刹車,但他也沒有要躲開車輛的打算。
在車輛離柴崎源生隻剩三四米的時候,司機正要嗤笑一聲嘲笑對方的愚蠢,下一秒他的臉色卻是一僵。
柴崎源生不僅沒有避開他,居然還快速地朝他的車輛跑過來。
他怕不是遇到了一個真瘋子——
柴崎源生踩上他的車蓋,司機猝不及防被遮住了視線,心下一慌,車輪胎猛地打滑。本該是處境最危險的那個人卻表現得最為沉穩,他的手腕一轉,一柄泛著冷光的匕首下一秒便出現他手邊。
青年沒有任何猶豫,他彎下腰,匕首就朝著擋風玻璃後麵的司機正刺下來。
正在裝袋子的織田作之助聽見外麵傳來一聲刺耳無比的刹車聲。
他沒有任何猶豫,放下袋子立刻就跑了出去,在看到柴崎源生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瞳孔緊縮。這是在遇到危險的本能反應,織田作之助是殺手退役,對氣息之類的東西相當敏感。
司機已經被嚇得踩下了刹車,他的雙手控製不住地顫抖,而在他的眼前,擋風玻璃被匕首打碎了一小塊,有幾片碎玻璃劃破了他側臉的皮膚。而真正讓他心跳近乎停止的,卻是是正對著他天靈蓋的冰冷刀尖。
那個人會被殺的,從前的職業本能讓織田作之助一下子就做出了判斷,在那種距離下刺過去的匕首很容易就能要了那名司機的命。
或者說,這種情況下殺人遠比不殺人要簡單。隻要一個力道控製不好,那名司機幾乎是必死無疑。
但是司機確實沒有死。
刀尖穩穩地停在那裡,柴崎源生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盯著司機的臉看了幾秒,然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收回了手。
雖然似乎他的小命保住了,但是劫後餘生的巨大衝擊感一下子差點沒讓司機當場暈倒,他幾乎是硬撐著,死死地看著柴崎源生。
但他那往常能把彆人嚇哭的凶狠眼神此刻就不怎麼夠看,反正在場的沒有任何人被他嚇到。
柴崎源生也沒管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對著裡麵的人說道,“需要我幫忙把繩子解開嗎?”
“這是當然的啦!”裡麵也很快傳出聲音,同為柴崎源生的“受害者”,他聽起來倒是一點也沒再害怕,“繩子磨得我痛死了!”
織田作之助這才注意到車子上還有一個人。
那個青年的神態看起來像是哪個富豪家裡跑出來的小少爺,說話時也是理所當然的口吻。
綁架嗎?
感覺到織田作之助看向自己,柴崎源生回頭問道,“織田先生,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