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崎源生指間夾著那張寫著聚會地點的小紙條。
鬆本把這張紙遞給自己的時候明顯心裡還有其他的顧慮,本來看他那個樣子,柴崎源生都打算索性拒絕了。結果對方後來又問自己會不會帶其他人過去,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就又像下定什麼決心一樣把紙條強行塞進了他的懷裡,之後還再三確認他那天確實隻有一個人過去才安心下來。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擔心他會帶誰過去,明明他壓根就沒有可以帶過去一起參加聚會的朋友……搞不懂,柴崎源生搖了搖頭,把紙條重新塞進褲兜口袋。
現在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小段距離,離和鬆本約定的時間更是還差好幾個小時,柴崎源生順手拿起旁邊的報紙打發時間。
最近的橫濱很不太平,爆炸案以及殺人案幾乎是隔一天就會在報紙上出現一次,頻率高得嚇人。讓身為港口Mafia一部分的柴崎源生來說這句話有些諷刺,因為以往這些事情背後基本少不了港口Mafia的痕跡。
所以官方的說法上也一如既往地把這些黑鍋推給了港口Mafia,並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但有意思的是,這段時間報紙上寫的那些案件確實都和港口Mafia無關。
黑市裡的那些家夥基本都在猜測港口Mafia這回是打算對誰出手,以進一步鞏固他們在橫濱的地位。但在柴崎源生看來,這顯然不是港口Mafia想針對誰,正好反過來,而是有人要對港口Mafia下手。
太宰治對柴崎源生的深夜電話惡作劇在鬆本邀請他的幾天後戛然而止,不僅如此,從那天之後一直到現在,柴崎源生都再也沒有看見過對方的人影。
基地大樓裡的成員雖然也還是像以往一樣正常工作正常下班,但柴崎源生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那些隱藏在日常生活之下的緊繃感,就像是備戰前夕。
——那個人現在多半是被麻煩纏身了。
不過雖然現在還隻是高層,但看報紙上的這個情況,矛盾徹底爆發不過是時間問題。
伏見猿比古曾經建議他這段時間直接請假,雖然很多事情他沒有直接說清楚,但柴崎源生明白他的意思——沒必要把自己攪進可以避免的渾水之中。
再看看吧。
柴崎源生合上報紙,想道。
等到外麵的天色徹底黑下來,柴崎源生才不緊不慢地向目的地走去。
聚會的地點是他家附近的一個小酒館,但和周圍燈紅酒綠的街區不同,它的位置比較隱蔽,至少要走過好幾個小巷子才能找到目的地,如果是第一次過去的人有很大幾率會在那裡迷路。鬆本和他約好會在十字路口的地方等他。
快要走到的時候,柴崎源生看見遠處有人朝他招了招手。
“你還真準時,”鬆本指著手表聳了聳肩,“我們現在可以慢慢走過去,反正那群人多半是要晚個十幾分鐘的。”
柴崎源生當然沒有異議,不過走進小巷的時候眼睛的景象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巷子狹窄,因此柴崎源生以為裡麵的景象也差不多,但走過小巷之後,麵前的街道意外的寬闊,而且也很熱鬨,街邊店鋪的燈光並不比外麵黯淡。
“這裡的顧客基本都是我們這樣的人,”鬆本向他解釋道,“雖然有時候也會有頑皮的小鬼跑進來,但會繞那麼多路來這裡的大部分的還是同行。這邊的酒館也是,菜色和外麵沒差,但酒管夠。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要不要我帶你逛逛?”
柴崎源生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先過去吧,說不定已經有人在等了。”
“你還真是無趣啊。”一般新人第一次來到這地方都會有些激動,畢竟這裡有的可不止是酒館,但柴崎源生這樣子,顯然是對那些地方一點也不感興趣。
鬆本也不勉強,“不過既然你沒有興趣,那我們就走吧。”
鬆本走在前麵帶路,柴崎源生正要跟上去的時候腳步忽然一頓,偏頭望向右側的一個巷角。
一隻臟兮兮的黑貓似乎在那裡尋覓食物,它嘴裡咬著一塊破破爛爛的帆布,好像是把那個東西當做了食物。咬了一會兒後,它慢吞吞地抬起了頭,綠色的貓眼一下子對上了柴崎源生的目光,下一秒,黑貓丟下那塊布,迅速順著水管跳上牆壁溜走了。
注意到柴崎源生沒跟上來,鬆本奇怪地走過來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逃走的黑貓。
“看不出來,你怎麼還嚇貓啊?”
會在這裡覓食的野貓都不怎麼怕人,會這樣一看見人就逃走的實在少見。
“那隻貓怕的不是我。”
鬆本沒把柴崎源生解釋當真,那隻貓的異常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我們也彆管貓了,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地方了,走吧。”
“鬆本先生,讓我走前麵怎麼樣?”柴崎源生忽然問道。
鬆本:“我倒是無所謂,不過你認得路嗎?”
“我知道,”柴崎源生目光看向前方,“很好找。”
***
太宰治拿著剛剛衝洗出來的監控影像一張一張地比對著,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在他旁邊,站著廣津柳浪和他的十幾個黑衣部下,他們微微低垂著頭,在太宰治看照片的時候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沉默的時間總是會變得特彆漫長,不知道等了多久,太宰治才終於慢吞吞地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