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條彈幕(1 / 2)

顧月沒照銅鏡都感覺到了眉尾的異感,她還沒抬頭去看丹青,丹青已是將螺子黛放回梳妝台上,膽戰心驚地跪下下去:“娘娘,奴沒拿穩……”

顧月不是跋扈的性子,即便進了宮也仍是一幅懶散隨和的模樣。

彆說是丹青這樣從娘家帶進宮的奴婢親信,便是平日寢殿伺候的宮女做錯了什麼事,亦不會打罵動怒。

這一點倒是與顧休休甚是相似,姐妹兩人貴為永安侯府的本族嫡係,脾性卻是出了名的好,分毫沒有士族女郎的驕橫蠻縱。

此刻見丹青跪下去,顧月挑了挑眉:“擦了重描細眉就是,你今日怎麼一驚一乍的?”

“丹青你跟了阿姐那麼久,最是忠心耿耿,阿姐怎會為這等小事便責罵你?”顧休休接過話來,揚唇笑得溫柔,頓了頓,忽而話鋒一轉:“……莫不是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呀?”

似是說者無意,可那柔和的吐字落進丹青耳中,便猶如針紮的刺,字字誅心,仿佛將她放在了火爐中炙烤,頓時渾身冷汗淋漓,手都止不住顫著。

說來也奇怪,往日丹青從未在顧休休身上感受到過如此逼人的壓迫力,那雙淺瞳就像是早已洞悉了一切,令她惶恐不安。

“奴,奴不敢……”丹青身子伏在地上,眼淚都快逼出來了,若是顧休休再用那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逼問兩句,她甚至覺得自己會撐不住低壓,將自己被貞貴妃利用拿捏的真相和盤托出。

然而顧休休卻沒有這樣做,她朗聲笑了起來,上前將丹青扶起:“你這婢子,竟是如此禁不住嚇,我說笑的。”

丹青確實膽子小,與禦醫侍從苟且,已是用儘了她畢生的勇氣。

說起來她也不是有意如此,先是那禦醫隨從勾結她,幾次三番向她示好。她也是人,在這偌大的北宮內亦會感覺到空虛寂寞,顧月最起碼還有聖寵恩典,而她進宮五六載便隻能夜夜獨守空房。

宮女與人私通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丹青與禦醫侍從歡好時,被貞貴妃抓奸在榻,若不是想活命,她又怎會做出叛主之事?

丹青眼裡含著淚,垂著頭不敢讓顧月看見。但顧月心思細膩,又怎會察覺不到朱青方才轉瞬即逝的驚恐與後怕。

顧月蹙起細眉,上下打量一遍丹青,正想說什麼,卻被顧休休打斷了:“阿姐,你說你將尺素琵琶藏得隱秘,即是如此,那貞貴妃如何得知阿姐有尺素琵琶的?”

“難不成……阿姐寢殿裡有貞貴妃的眼線?”她說這話時,臉上一派天真,便當著一寢殿的宮女說了出來,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種話應當私底下說。

顧月聽見這話,看向顧休休,一抬頭就對上了那雙略顯狡黠無辜的雙眸。

旁人不了解顧休休,但顧月卻是看著她長大的,一看見她露出那般眼神,便立刻了然了她的意思。

憶起方才丹青一驚一乍的表現,顧月纖細的手指落在梳妝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

雖不知顧休休為何懷疑丹青,但她這樣直說出來也好,敲山震虎,省得有那跟貞貴妃勾結的宮女太監,將她當做毫不知情的傻子。

良久,顧月才道:“豆兒,你說的有理,等賞菊宴後,我可要細細排查一下殿內的宮女太監才行。”

丹青聽得腿腳發軟,已是有些站不住了,她儘可能裝出平靜的模樣,用絹布擦拭過方才畫歪的細眉,重新拿起螺子黛描起眉。

在這梳妝的空檔,顧休休仔細觀察著除丹青外的其他宮女,那不加掩飾的審視目光,令殿內的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直至梳洗完畢,顧月站起了身,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見周圍宮女謹小慎微的模樣,顧月不禁失笑,到底是她家豆兒長大了,已成了能獨當一麵的女郎了。

“娘娘,奴去給您取尺素琵琶……”丹青說話時,藏在衣袖下的雙手跟布料絞作一團,額間滲著細微的汗水。

與狠厲的貞貴妃不同,即便顧月發現了丹青的背叛,念及多年服侍的情誼,也不至於要她性命。

而那貞貴妃可是實打實的冷血無情,她若是做不到貞貴妃所提的要求,貞貴妃會叫她悄無聲息消失在北宮中。

孰重孰輕,丹青還是分得清楚。

顧休休原本就沒指望丹青回頭,可見丹青如此執迷不悟,也放棄了敲打的心思,輕笑道:“丹青,你連螺子黛都拿不穩……那尺素琵琶由我拿著便是了。”

說罷,也不給丹青反駁的機會,朝著顧月安置尺素琵琶的藏櫃走去。

那是一麵一人高的藏櫃,寬有半間宮殿,裡麵置放著各類的琵琶樂器,而尺素琵琶則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罩著白色浮光錦布用以防塵,似乎已是被人遺忘了,錦布卻又如此嶄新潔白,想必顧月時常會清掃打理此處。

顧休休揭開罩住尺素琵琶的浮光錦,遠遠對著顧月問道:“阿姐,太後既是沒聽過尺素琵琶彈出的曲兒,那總要有個對比,才知尺素琵琶的妙處。”

“再帶上一把尋常的普通琵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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