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條彈幕(2 / 2)

比起小情小愛,在顧月眼中,更為重要的是顧家和她疼愛的妹妹。

但倘若借著貞貴妃之手,成功栽贓陷害了顧月與津渡私通,皇帝必定忍不了這頂綠帽子,為了保全顏麵,便是一杯毒酒賜給了顧月。

這時候,顧月就是想繼續留在北宮,留在北魏也是不成了。她除了死,沒有其他的選擇。

北魏的宸妃娘娘死了,活下來的就是顧月,是津渡的花兒。

而津渡為了顧月,便也假借敵手,讓苗疆的津渡王子‘死’在回苗疆的途中。

顧休休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顫。

要真是如此,那津渡真是好心機,好可怕——眼看著心愛的女子嫁作他人妾,卻能蟄伏六年未動,尋覓到了離開的機會,不惜兩敗俱傷,拋棄所擁有的一切,斬斷她的所有退路。

不論是哪一點,都非尋常人能做到。

可顧休休又不得不承認,津渡這法子很管用,若不是這樣做,大抵顧月會在北宮苦熬到死的那一日,也不會認清自己的心意。

津渡到底有多喜歡顧月呢?

蟄伏六年不動,卻為何在此時下了決心帶顧月離開?

顧休休想,大概是愛屋及烏。因為原書中的她,亦是在此時定了親,隻不過原書中是跟四皇子定親而已。

津渡是在等她的婚事定下來,這樣即便顧月離開了北魏,她也不會因為顧月的離開,而不得不嫁入北宮,步顧月的舊塵。

那麼這次呢?沒有了貞貴妃的栽贓陷害,想必津渡也會想破腦袋,要帶阿姐離開吧?

顧休休手臂撐著下巴,看著顧月笑了起來:“那阿姐喜歡的是佛子,還是大尾巴狼?”

“……”顧月瞪了她一眼,卻毫無威懾力,讓她笑得更歡了。

兩人說話間,津渡已是緩緩走了過來。

就如同顧月所言,他在外人麵前,向來都是無情無欲,無悲無喜的佛子模樣,那雙含情眸此時化作了悲憫世人的善眸,恍若千峰遠巒上的高嶺之花,聖潔無瑕,難以觸碰。

他還未走近,顧月就已經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不知是從哪個女郎身上蹭出來的氣味。

顧月拉著一張臉,用力咀嚼了兩下齒間的菜團子,本以為津渡會識趣地走開,誰料津渡卻是停在她麵前,向她施了一禮:“津渡見過宸妃娘娘。”

她咀嚼的動作停了一瞬,抬起眼皮,冷著看了他一眼:“原是津渡王子來了,快尋一處坐下用膳……哦,津渡王子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洛陽的女郎們都在此處,你好好瞧瞧有無順眼的,若能兩國聯姻,聖上定是開懷。”

津渡似笑非笑看著她,道:“津渡身是佛門弟子,早已斬斷紅塵情絲,多謝宸妃娘娘好意。”

聽聞此言,周旁圍繞著的未婚女郎們,皆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其中不乏有那大膽的女郎,鼓足了勇氣喊道:“津渡王子,我會等你還俗的那一日!”

是了,再是高僧佛子,津渡畢竟是苗疆王的第三子,總有一日是要還俗成親生子的。

顧月放下手中的筷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就在顧休休以為她的阿姐要跟人乾仗時,顧月卻掏出了絲帕,不緊不慢擦了擦嘴:“皇上約了本宮去賞秋花,津渡王子慢慢吃。”

津渡:“……”

顧休休:“……”

她看著顧月離開的背影,險些憋出內傷。兩個人好像小菜雞互啄,到最後不知道打翻誰的醋壇子,連空氣中都飄著一股酸味。

顧休休忍下笑意,抬起頭看向津渡,對著津渡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她朝著顧月走得方向追了過去,但顧月走得實在太快了,待她尋過去,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朱玉跑得氣喘籲籲:“女郎,用過午膳要去經文殿後的佛苑,聽聞今日蓬元大師會親自傳經誦道,皇上與太後他們都在……”

說著,她眸中不禁染上幾分憂色:“您真的要當眾揭發貞貴妃?”

顧休休沒想到朱玉還惦記著這個,笑了笑:“當然不了。”她轉過身,往佛苑走去:“我沒事揭發她做什麼?”

朱玉愣住:“可是您在經文殿裡不是說……”

顧休休道:“我那是說給貞貴妃聽的。她大費周折引得我看見肚兜和冰硯,我若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該多失望?”

朱玉遲疑了一下,問道:“女郎的意思是……貞貴妃故意讓您覺得她與住持私通?”

顧休休露出讚賞的眼神,輕笑一聲:“她大抵是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但她太心急了,在我麵前露出的破綻太多,便顯得過於刻意。”

從昨日在寮房外撞破貞貴妃的‘奸情’開始,一切都過於巧合。

於溫陽公主房間出來後迷路的顧佳茴;在齋坊內提及貞貴妃多年前懷四皇子時,曾在永寧寺小住過的兩個婦人;在佛殿謄抄佛經,卻莫名不翼而飛的兩頁經文;因缺失經文成了最後一個上交經文的人,便要去經文殿遞交經文,從而在殿內看到了冰硯和肚兜。

一個巧合可以被稱作巧合,可巧合一旦多了,就難免不會讓人往陰謀上去想了。

更何況,拿走經文的人實在太不小心,是在顧佳茴在場的時候偷了她謄抄好的經文——她發現發彈幕的讀者們,除了她外,還能看到顧佳茴視角發生的事情。

例如前來永寧寺前,她在起榻時,顧佳茴找了來,受四皇子的叮囑看緊了她。她便是通過彈幕得知了一條重要的信息——顧佳茴前一日曾悄悄去過四皇子府上拜訪。

昨晚上睡覺前,顧休休眼前飄了一條彈幕。

【見過偷金銀珠寶的,頭一次見偷經文的,這兩個婦人怎麼回事?等等……她們好像是在齋坊裡說生不出孩子的那兩個!】

由此,顧休休推斷出,那兩個婦人是有意在她麵前談及貞貴妃多年不孕,來了一趟永寧寺就懷上了四皇子的事情。

便是故意引著她往四皇子的血緣上懷疑,任誰剛剛撞破了貞貴妃與住持的奸情,又聽人這樣說,也會懷疑四皇子不是皇帝的血脈。

顧休休沒有解釋太多,但朱玉已是明白了自家女郎的意思。

朱玉跟在她身後,走了沒多遠,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禁問道:“女郎,貞貴妃就如此確定您會上鉤嗎?”

顧休休但笑不語,這次卻沒有回答朱玉的疑惑。

佛苑位於經文殿後,那蓬元大師就是給顧休休和太子合八字的人,也是永寧寺的方丈。

方丈與住持不同,住持是掌管寺廟的主僧,負責寺內弘法、修持、寺務。

而方丈則要比住持更高一層,乃是一個寺廟裡的精神領袖,需要過人的資曆和修為,並受到當地百姓尊崇推舉者,才能成為方丈。

蓬元大師不但受洛陽的百姓尊崇,連皇帝和太後都要敬重他幾分。

原本皇帝是想將顧休休的八字,悄悄換成個與太子不合的八字,給蓬元大師看。

而四皇子則是選擇了更極端的方式,直接給住持寫信,要住持看在與貞貴妃的交情上,到蓬元大師那裡賣個麵子,讓蓬元大師不管能不能合上,都要說合不上。

兩種方式都甚是愚蠢,因為蓬元大師軟硬不吃,並且出家前,曾是劉廷尉的大舅父——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劉廷尉家族遠在平城,乃是個不起眼的小族小戶,連當今的皇帝都不知情這段淵源。

兩人到了佛苑,許是來得早了,佛苑中的人並不怎麼多。顧休休一眼便在稀稀落落的人群裡,看到了坐在蒲團上的元容。

他身形一如往日挺拔如竹,身著華裾鶴氅,掌中捧著蓮狀暖手爐,烏發垂散在肩後,顯得慵懶又隨意。

聽著周圍女郎們嘈雜的說話聲,元容眼尾似乎帶著些倦意,神色漫不經心地落在地麵一角,不知在看些什麼——其實是在看地上的螞蟻搬食物的碎屑。

他在想,若是趁螞蟻回去通風報信時,將食物碎屑移開,那等著螞蟻帶著同伴們趕來時,同伴們看不到食物,報信的螞蟻會不會被當成騙子。

劉廷尉就坐在他身旁,正在跟虞歌討論孩子的名字,一扭頭就看到了顧休休。

他連忙用胳膊肘杵了杵元容:“長卿,你的小嬌妻來了。”

元容回過神來,朝著劉廷尉努嘴的方向看去,正好對上顧休休的視線。

隻見他的小嬌妻,霎時間紅了臉,像是在躲什麼虎狼似的,將頭轉了過去,避開了他的視線。

劉廷尉眉飛色舞道:“喲,怎麼回事,這是害羞了?……長卿,你不會昨晚上對她做了什麼罷?”

元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虞歌已是伸手扭住了他的耳朵,神色不快道:“劉海綿,你這個人說話怎麼沒羞沒臊的?有沒有一點臉皮啊?”

劉廷尉:“……”你真的好意思說我嗎夫人。

元容:“……”有沒有可能你們夫妻是半斤八兩。

佛苑內十分空曠,布置了上百個蒲團墊子,元容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而顧休休則是跟他坐了個對角線,保持著五米以上的距離。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消失在佛苑裡。現在她看到元容,就會想起昨晚上那本小冊子,視線若不是停在他鼻子上,就忍不住……往下移。

雖然小冊子被元容收走了,但她的眼睛已經接受到了很大的信息量。顧休休實在是不理解,怎麼會有人能做出那樣高難度的動作——講真,看起來比練武辛苦多了。

她覺得,在她徹底遺忘掉那件事情前,大概都不好意思再出現在元容麵前了。

左右還有明天一日的時間,就可以離開永寧寺,回到洛陽城裡去了。

屆時等她回了洛陽,她便日日足不出戶,直到定了婚期,嫁過去東宮——元容也說了,需要二十日左右,那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去忘掉這件事了。

顧休休走神間,佛苑裡的人已是越來越多,直至太監宣了聲:“皇上駕到——太後駕到——皇後駕到——”

頓了一下,又尖聲道:“貞貴妃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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