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條彈幕(2 / 2)

元容又何嘗不是如此。

人如美玉,潔白無瑕,隻是站在那裡,便已是散發出了致命吸人的魅力,讓人難以移開雙目,足以洛陽城中的女郎們趨之若鶩。

顧休休看了好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忽然開口問道:“殿下,你是不是喜歡我?”

元容的腳步倏忽頓住,似是怔了一下,而後慢慢地垂首,看向了她。

幾乎是下一瞬,她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句什麼,瞳孔縮了縮,臉頰燒紅了起來:“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殿下有沒有喜歡的人……”

見她皙白的耳尖透著淡淡的紅,他低低笑了一聲,輕不可聞地應道:“嗯。”

顧休休不知道這一個‘嗯’到底應得是她前一個問題,還是後一個問題。思忖了良久,覺得自己大抵是單身太久了,旁人做些什麼,她便以為對方是喜歡自己似的,屬實有些自戀了。

就如同半年前,四皇子從山匪手中救下了她和永安侯夫人。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偏生就讓她生出了些錯覺,隻聽聞劫車的山匪們被儘數剿滅,就以為是四皇子為她做的。

這次說不準也是她的錯覺——隻是山子將太子殿下率人上山剿匪,跟半年前她被山匪劫持聯係了起來。

或許那山匪本就該剿,不過是碰巧劫了她們的馬車,兩件事情沒有什麼根本的聯係。

至於先前怎麼知道她那麼多的事情,指定是她兄長在元容麵前,沒少吐槽、念叨她——就如同她練輕功從屋子上摔下去,兄長被爹娘阿姐責罰訓斥了一頓這事。

元容聽得次數多了,想不知道她的事情都難。

顧休休收回思緒,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雖然止不住好奇他到底喜歡哪家的女郎,又為何不跟那女郎成親,而應了她的婚事。

但到底是他的私事,她也不好直接問出來,倒顯得她很八卦的模樣。

她抿了抿唇:“……那還挺好的。”

說罷之後,氣氛就好似突然尷尬了起來,顧休休不知道說些什麼了,而元容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他將她抱下了山,放在了虎頭山下停放的馬車裡,她生出了些倦意,卻又不敢睡去。

雖然她冷靜下來後,知道元容說得沒錯,當時那種緊急的情況,倘若她不用柳葉刀保護自己,此時指不定死的人就是她了。

依著山子所言,大當家是個貪財好色的性子,怕是往日沒少乾些喪儘天良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些年到底禍害了多少年青女郎。

更何況,就算是放在現代,她這也是正當防衛,而非故意殺人。

但清楚歸清楚,大當家臨死前的那一幕,隻要一闔眼就會出現在眼前。

迸濺而出的血,溫熱腥臭的氣息,他渾身抽搐倒下的模樣,還有脖頸裡止不住噴湧的殷紅色,那每一個畫麵,都猶如夢魘似的,緊緊纏繞攀附著她。

顧休休抓住了他的手,聲音微弱,又帶著幾分哀求,似是貓叫一般:“彆走……”

元容看著她沾滿鮮血,已是乾涸住的小手,她眼底透出些迷茫和驚恐,似乎一進到車廂裡,就又回憶起了方才的崩潰絕望。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寬大的掌心包裹住了她,低聲溫柔道:“孤不走。”

元容坐在了她身旁,將她連帶著那白狐裘,一起抱到了自己腿上,手臂環著她的身子,輕拍了兩下:“從此處回洛陽,要一個多時辰,睡一會罷。”

顧休休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敢睡,即便窩在他懷裡,她回憶起方才的那一幕,仍是膽戰心驚,遍體生寒。

她垂著眸子,身子往一旁撤了撤——他方才應了自己有喜歡的女郎,她便不願沾他那麼近了。

可她又確實害怕,隻好出於形式似的,與他保持了一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總之沒有再像方才一樣,恨不得將自己鑲嵌進他懷裡了。

如今身子恢複了正常的溫度,又是在車輿內,感覺有些熱,她便將白狐裘扯開了一些。

視線不知道落在哪裡,便低垂著眸,將纖細的指尖纏繞在腰間的衿帶上,不知為何,覺得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冷清。

她正尋思著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麼,活躍下氣氛,目光卻無意間掃過了他腰間玉帶上墜著的一隻香囊。

元容身上穿著的衣袍乃是雲錦織造,色澤光麗燦爛,寸錦寸金。腰係金繡珠鈿玉帶,身披白狐裘,皆是名貴非凡。

隻有腰間拴著的那隻香囊,繡工儉樸,花紋圖案似是一顆竹子,跟他的衣著極為不搭。

往日雖沒有刻意留心,但上次他在玉軒門外暈倒過,她將他扛了進去,褪下他的外袍時,便有看到過這隻香囊。

當時沒有注意,如今又看到了,難免會忍不住多想——莫不是元容喜歡的女郎繡給他的?

方才在虎頭山上大當家院子裡,不知是抱起她是沾染上了汙跡,還是挪動大當家屍體時,碰到了血色。

總之他腰間的香囊,被黏稠的血浸透了,血跡斑斑的,一片褐紅色,已是有些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顧休休猶豫了一下,伸手勾起那隻香囊,緩緩道:“殿下,你的香囊……”

聞言,元容低頭向腰間看去,見她神色中顯露出絲絲愧疚,溫聲道:“不妨事,拿回去洗一洗還可以戴。”

……洗一洗還可以戴?

顧休休覺得自己好像被戳了一刀。

雖然她與他成親,一開始隻不過是為了避開嫁給四皇子的命運。

但看他心裡藏著另一人,連一隻香囊都如此珍重,卻要娶她為妻……心裡頭,似乎有些不是滋味。

她遲疑著,還是想詢問清楚:“這是……殿下心愛的人送的嗎?”

元容怔了住,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禁笑道:“這是母後繡的香囊。”

“她說孤這個年紀,仍未娶妻納妾,難免旁人風言風語,墜個香囊便能免去那些麻煩。”

他口中的風言風語,便是指洛陽城裡去年盛傳的謠言,道他不沾女色,怕不是個斷袖。

此言一出,洛陽城裡有龍陽之癖的權貴們,都顯露出幾分躍躍欲試之意,靦腆些的便在他出街時,向他投擲些瓜果——特彆是桃子。

據說這也是有講究的,春秋史上有個斷袖的衛靈公與彌子瑕。彌子瑕摘了個桃子,咬了一口嘗了甜不甜,再將品嘗過甜的桃子分給了衛靈公吃。

因此元容收到的桃子,都是被咬過一口的。

那臉皮再厚些的人,便直接給他寫了名帖,邀請他到自己家裡歡好作樂。

就因為這事,皇帝發了好大一通火,道他品行不端,才引得那些斷袖們前仆後繼。

聽元容解釋完,顧休休反應過來這香囊是皇後給他繡了用來躲爛桃花的,一時間竟是有些羞愧——也不知是怎麼了,整日裡胡思亂想,什麼都能往情愛之上想去。

她低著頭,輕聲道:“這香囊被血染臟了,我給殿下繡一個,便當作是謝禮。”

元容挑了挑眉:“……你會繡?”

顧休休聽出他話語中的質疑,頓時挺直了腰板,抬頭望向他:“我……我不會,但我可以學!”

他揚起唇,輕笑了一聲:“好。”

說著話,元容拍了拍她的肩膀:“躺好了,閉眼休憩一會。”

“哦。”她低低應了一聲,重新窩回他懷裡,這次倒是沒再刻意保持距離了。

許是怕她睡得不舒服,他運了內力,將自己冰塊似的身體,變得熱烘烘的,連一向冰冷蒼白的手掌,此時都顯現出了幾分紅潤的顏色。

顧休休原本沒準備睡,但躺著躺著,那馬車時而顛簸,時而平穩,搖搖晃晃的,就像是個搖籃似的,不知不覺中,竟是依偎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元容是如何將她帶回了永安侯府,隻知道自己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了。

衣裳已經換了乾淨的,身上的血跡也都不見了,一睜開眼,便是永安侯夫人守在榻間,似是守了一夜,眼底下泛著淡淡的青色。

顧家老夫人和朱玉都是第二天一早才回了洛陽,朱玉回到玉軒看到顧休休時,她正躺在榻上喝著白粥。

“女郎……”朱玉剛一進寢室,眼淚便簌簌落了下來,撲通一下朝她跪了下去。

顧休休放下白粥,向朱玉招了招手:“朱玉快起來,我沒事,你彆哭了。”

“不是……”朱玉搖了搖頭,牙齒死死咬著下唇,不知是不是來得路上一直在哭,臉頰上都是白色的淚痕。

見朱玉這模樣,顧休休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緩緩蹙起眉來:“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

“宸妃娘娘,她,她……”

朱玉抽泣著,肩膀一顫一顫的,渾身都止不住抖著。急的顧休休忍不住下了床榻,走到朱玉身旁,扶著她的手臂:“你慢慢說,我阿姐怎麼了?”

“宸妃娘娘知道女郎不見後,便讓太後派兵去找。可太後卻隻顧著自己的安危,不讓行宮外的侍衛們去找女郎,讓他們守好了行宮,先去洛陽城稟告皇上,而後再做定奪。”

“為了尋女郎,宸妃娘娘獨自一人去了永寧寺附近的山頭,在途中遇到山匪,被山匪砍了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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