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三條彈幕(1 / 2)

仆人道:“二房女郎剛剛才走了。”

顧休休點頭,往寢室走去,朱玉跟在她身後,忍不住道:“女郎,她能找您有什麼事?”

自從上次在永寧寺佛苑中,顧佳茴站出來說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險些害得顧休休被眾人誤會偷盜貞貴妃的肚兜和冰硯後,朱玉便對顧佳茴沒有了好感。

原本還覺得這是二房老爺的遺女,甚至可憐,如今卻是提起了警戒心,一聽到顧佳茴,便下意識覺得沒有好事。

見朱玉一臉像是防賊似的表情,顧休休不由失笑:“不知道,大抵是沒有什麼大事,不然她也不會走了。”

說話間,眼前的彈幕卻是活躍了起來。

【我知道,我看見了!顧佳茴趁著仆人不注意的時候,從梳妝台上拿了一隻小盒子,看著像是粉餅還是什麼東西】

【什麼粉餅啊,那是脂粉盒。傍晚顧佳茴出去了一趟,跟那個討人厭的謝瑤見了一麵】

【我現在都懶得看顧佳茴那條線了,有沒有看見的姐妹說一下,顧佳茴見謝瑤做什麼】

【兩個人小聲嘀咕了什麼,具體我也沒聽清楚,但謝瑤趴在顧佳茴耳邊說完話後,又提到了四皇子,似乎是想用四皇子的名號挑唆顧佳茴做什麼壞事】

【那這件事必然是跟休崽有關係了,感覺顧佳茴回府的時候,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先彆管那個了,我相信休崽可以應對這件事,但就是說,休崽和太子到底怎麼回事呀!!】

【我賭五毛錢,太子絕對喜歡休崽】

【我賭一個億!太子要是不喜歡休崽,我給你們直播倒立旋轉竄稀】

【笑死了,姐妹倒也不必這麼拚】

【但是太子為什麼不說呀,難道是因為第一次談戀愛還是個雛,不好意思了?】

【會不會跟二房父子的死有關係,覺得愧對顧家,然後還有當年的事情,感覺對不起休崽,就不敢表露心跡了】

【感覺太子是小時候經曆的打擊太多了,習慣了有什麼事情都自己抗下,其實休崽要是能再主動些,太子肯定會被休崽拿下】

【不瞞你們說,我都想鑽進書裡當他的嘴替,看的我要急死了】

【太子的嘴這麼硬,不知道彆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樣】

【這破路都能開,姐妹真是6】

正經的彈幕,並著不正經的彈幕,看的顧休休神色微怔。

她儘可能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顧佳茴去見過謝瑤這件事情上,但視線還是會不住飄向那些提及她和元容的彈幕上。

發彈幕的讀者們似乎都認為元容對她有情意——說實話,就連顧休休,有時候也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譬如方才元容應戰,不論先前他是如何想的,是想要韜光養晦,還是忌憚西燕使臣,又或者是在陪著顧懷瑾胡鬨。

最後他卻因為那一隻蘭草香囊,改變了主意,應下與顧懷瑾比試。

就像是她忍不住對元容問出的那句話——就為了一隻香囊?

他到底有幾分在意她?願意為了那一隻針腳歪扭,繡工極差的香囊,明知顧懷瑾是激將法,還甘之若飴,將這三年之間的蟄伏和偽裝都功虧一簣,暴露於眾?

他說娶她不是因為愧疚,也不是因為憐憫,那又是因為什麼?

顧休休想不通,更看不透他。

她前世隻顧著悶頭學習,想要考上一所好大學——作為一個從出生就被拋棄的孤兒,她似乎也隻能通過這種方式,改變自己未來的命運。

那期間她跟異性來往少得可憐,更沒有時間去談戀愛,彆說是看透元容在想什麼了,她現在連自己都看不懂了。

她不明白,為何如今元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可以牽動她的心,讓她為之歡喜,為之擔憂,為之落淚。

明明原來的她,不是這樣多愁善感的人。

顧休休垂下眸,走進寢室,坐在了梳妝台前的蒲團上。玉軒內,乃至整個永安侯府中,都四處張燈結彩,貼滿了大紅色的喜字,就連她明日梳妝要用的胭脂水粉,也通通換成了喜慶的紅色。

她托著下巴,另一隻手在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中隨意撥弄著:“朱玉,這些胭脂水粉都是新換的?”

“是了,都是夫人前幾日去水粉鋪子特意挑選的。夫人說您最喜歡白茉莉的香味了,所以這些胭脂水粉也都是茉莉味的,您可以聞一聞。”

聞言,顧休休似是不經意地拿起了脂粉盒子,隨手打開蓋子,放在鼻尖嗅了嗅。

什麼茉莉味,這脂粉香的嗆人,難聞的很。

憶起彈幕上所言顧佳茴曾去見過謝瑤,又明知她不在府中,還跑到玉軒來說要見她,在她寢室中待了許久,擺弄過她桌上的脂粉盒子。

顧休休搖了搖頭,低笑了一聲,似是譏誚。她指尖叩在梳妝台上,一下一下敲著。

真不知顧佳茴是怎麼想的。

貞貴妃都舍棄了謝瑤,顧佳茴卻還覺得謝瑤能在四皇子那裡說上話——這或許也不是顧佳茴願意幫謝瑤的真正原因,大抵還是心有不甘,看不得她過的太安生。

顧休休有些興致缺缺,懶得理會顧佳茴和謝瑤的小把戲,但她又向來不是吃悶虧的性子,長睫一揚:“朱玉,幫我把秋水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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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蒙蒙亮時,顧休休便聽到了鞭炮聲。平日素淨慣了的玉軒內,人來人往,奴婢仆人忙得腳不沾地,那交迭的腳步聲吵得她實在睡不著覺,隻好起了榻。

古時昏禮,其中有一個昏字,便是因為這裡的人成婚、迎親都在黃昏時,他們認為黃昏乃是吉時,取其陰陽交替有漸之義。

作為新娘,顧休休不必起太早。反倒是元容,今日要被折騰得不輕,天不亮就要起榻去乾明門祭□□拜,餓著肚子聽禮官念那冗長無趣的告詞,再受天子醮戒之禮。

等這一套流程走下來,來永安侯府迎親時,便剛好是黃昏之時。而在這之前,顧休休隻需要打扮得當,在閨房中待嫁便是了。

雖然是第一次成親,多少有些緊張,但相比起坐立難安的永安侯夫婦和手忙腳亂的顧懷瑾,顧休休覺得自己還是顯得淡定多了。

她簡單用過了早膳,沐浴更衣過後,換上了皇太子妃的褕翟禮服,頭戴九翬四鳳冠,兩博鬢九鈿,端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婢女描眉梳妝。

永安侯夫人將永安侯和顧懷瑾都趕了出去,坐在顧休休身邊的蒲團上,神色似乎是有些緊張:“豆兒,你如今長大了……”

見母親含糊其辭的樣子,顧休休疑惑道:“娘,您想說什麼?”

永安侯夫人硬著頭皮,將一本畫冊塞到了她手裡,壓低了嗓音:“到沒人的時候再打開看一看。”

這話聽起來十分的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到永寧寺的佛殿中抄佛經時,虞歌夫人也用著極為相似的神情,說過極為相似的話。

顧休休垂下眼尾,不動聲色瞥向那本畫冊,外封麵是寶藍色,沒寫著字,畫冊不怎麼厚,但拿在手裡很有分量。

她心中頓時明了,這東西必定是傳說中的春宮圖了。其實在北宮中,皇後派去教習講解大婚當日禮規的女官和嬤嬤,已是給過她幾本房中秘術的小冊子了。

但她覺得大抵是用不上,就沒有看,直接讓朱玉收了起來,壓箱底了。

旁人給她是一回事,永安侯夫人作為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給她一冊春宮圖,這令顧休休無所適從,由耳根到臉頰,都蔓延泛起一片燒紅。

顧月當初進宮時,永安侯夫人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宮中自有女官引導,用不著她操心。

但顧休休就不一樣了,這明媒正娶迎到東宮裡的太子妃,她作為母親,自然是有義務要教導顧休休如何服侍太子殿下的。

就在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氛圍,母女兩人大眼瞪小眼之時,顧佳茴來了玉軒,手中捧著一柄玉如意,道:“祖母讓我給姐姐送來此物,賀祝姐姐今日大婚。”

說話時,她視線不住向那梳妝台上瞄去,直至看到婢女給顧休休用了那盒脂粉,才放下了心,嘴角微不可見揚了揚。

送完了玉如意,顧佳茴便又離開了玉軒,母女兩人說了些體己話,便這樣熬到了黃昏之時。

顧休休坐在玉軒裡,聽到了永安侯府外的鼓吹樂聲,她知道迎親的儀仗隊已是到了門外。

永安侯夫人取出了紅蓋頭——顧月繡到了一半,便由永安侯夫人帶回了府中,著手繡完了另外一半的蓋頭。

她象征性地蓋在了顧休休的九翬四鳳冠上,這蓋頭四四方方,霞緞絢美,邊角掛著彩穗,繡著翱翔於天的九尾鳳凰。

蓋上以後,在朱玉的攙扶下,顧休休站了起來,朝著玉軒外走去。

待她到了前院時,元容也隨著禮官進了永安侯府,他將手中的大雁交給隨行者,看向他將要迎娶回東宮的太子妃。

雖蓋著紅綢,看不清她的麵容,單是看她淩傲的氣質,似是臘月寒梅,又似鬆柏竹蘭,微抬著皙白修長的頸,比那湖中的天鵝還要優雅端莊。

按照禮規,將由永安侯夫婦先後訓誡過顧休休後,再由顧懷瑾這個兄長將她攙扶上鳳轎,太子則乘金輅車至東宮。

顧懷瑾向來與顧休休鬥嘴鬥慣了,但卻比誰都寵愛這個妹妹,顧休休受父母訓誡過後,她的手還沒搭上他的手臂,他的眼淚就嘩的一下落了下來。

顧懷瑾用著抿著唇,抬手抹了一把淚,瞪了一眼看過來的元容,似是想要警告元容,若是對他妹妹不好,他可是絕對不會繞過元容。

可轉念一想,他太了解元容了,元容又怎麼會對他妹妹不好?

往年旁人都以為元容與他關係親近,每每打了勝仗回到洛陽城裡,便一定會到永安侯府尋他。

他們都不知,元容說得是尋他,但哪一次進府,必是要拐彎抹角,提到顧休休,而後裝作無意似的,在府中與她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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