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六(2 / 2)

話還沒說完,便被顧懷瑾拉住:“哎,哎,你問他乾什麼,他不是喜歡朱玉嗎?”

顧休休腳步一頓,視線不知落在了何處,挑起眉:“哥哥既然能看出來大哥對朱玉有情,那怎麼瞧不出來風禾郡主喜歡你?”

顧懷瑾被問得一哽,薄唇抿成線,沉默許久,嗓音低了下來:“她當年離開時,一句話沒有留,便從營帳裡消失了。若是她喜歡我,又怎麼會一聲不吭的離開,她根本就是……”

他垂下眸:“討厭我。”

“我何時說過討厭你?”一道清脆又顯哽咽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

顧懷瑾身子微僵,緩緩轉過身去,卻看到那畫舫船內的屏風後,立著一個影影綽綽不甚清晰的身姿。

也不知何時,風禾郡主藏在了屏風後。大抵是在他從甲板走進來之前,若不然他又怎會毫無察覺。

他忍不住懊惱地瞪了一眼顧休休,顧休休卻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仿佛回敬他一般,慢騰騰地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說罷,她又看向風禾郡主:“想必你們之間門有什麼誤會,還是當麵說清楚比較好。”

風禾郡主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她笑了笑,側過身,朝著元容歪了歪頭,示意他跟自己一起離開此地。

顧休休腳步顯得很是輕快,元容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雀躍的步伐,問道:“豆兒,你因何開懷?”

她走進船廊過道中,不假思索道:“見有情人解開誤會,自然開懷。”

他靜靜地注視她:“隻是為此?”

顧休休忽而停住腳步,轉過身去:“不然殿下以為如何?”

元容深潭似的黑眸下,翻湧著波瀾,一步步朝她逼近。

顧休休微微錯愕著,腳步下意識向後退去,似乎是摸不清楚他想做什麼,不時朝著喧囂熱鬨的宴室張望而去。

宮婢和太監都在宴室內伺候著,不知怎地,船廊裡冷冷清清,連個侍衛的影子都沒有。

直至她被逼得退無可退,纖薄的後背貼在船廊過道的木壁上,感受到他湊得越來越近,已是超過了正常說話的距離,忍不住提醒道:“你想乾什麼,這裡是宴室門口,來往都是賓客……”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連睫毛都快掃到了她的臉頰上,若有若無的癢意讓她有些難捱,嗓音也漸漸失去底氣。

“豆兒,父皇有意將風禾郡主賜婚於我,你分毫都不在意嗎?”

顧休休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試圖側過身子,貓著腰逃離這讓人渾身發麻的曖昧舉止。

可他像是提前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似的,在她轉過身之前,便已是抬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被牢牢鎖在那木壁前,狹小的空隙之間門,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縈繞在她周身,其中夾雜著溫熱的呼吸,令她不得不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回答我。”

顧休休不敢呼吸,跳得極快的心臟仿佛要撞破胸腔,砰砰有力。

她抿住乾澀的唇,音線略顯顫抖:“你不是說,已經有了答案……”

隨著吱呀一聲響,那宴室的門忽然被推開,顧休休像是受驚的貓,沒有說完那不成語調的一句話,便下意識將腦袋埋進了他的胸膛裡。

她的心緊張的都在抖。

北魏民風再是開放,也沒有開放到男女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眾卿卿我我的地步。

更何況元容是儲君,一言一行都要三思後行,若是被人瞧見這副荒唐的樣子,難免不會受人摘指,扣上一頂白日宣淫、貪戀美色的高帽子。

元容卻一步都不動,像是沒有聽見那邊宴門被推開的聲響,近乎執著地說道:“豆兒,我想聽你說。”

眼看著腳步聲漸進,顧休休十指陷進他身上的纁裳裡,如此用力,像是在推搡他離開:“在意……”她眼眸中似是染上了霧氣,嗓音顫栗的不成樣子:“我在意。”

元容叩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不知低喃了一句什麼,好像是叫她抓穩了他,而後她緊貼在木壁板上的後背驟然騰空。

隻聽見‘哐當’一聲破門響,還未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待雙腳著地,她已是身在不知是哪個官員的房間門裡了。

雖是畫舫船,裡頭的每個房間門都布置的寬敞精致,地上鋪著厚厚絨絨的羊毛毯,窗戶半敞著,吹動那床幃上輕薄的白紗。

昏暗的房間門裡,隻有他們兩人。

顧休休一口氣沒喘勻,便被元容又重新抵到了牆角,他骨節明晰的大掌叩在她的下頜上,拇指上的薄繭刮得她皮肉發癢:“豆兒,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戲耍人?”

她死死咬著唇,纖長濃密的睫羽垂下,卻一個字都不肯說。

懸在眼眶裡要落不落的淚水沾在睫毛上,見她執拗的模樣,他輕歎了一口氣,俯首吻在她的眉眼上,細細吮儘她的淚:“我以為你將我忘了……”

“為什麼騙我?”

明明是質問的口氣,聲線卻又那樣溫柔,令顧休休憋在心裡的委屈,仿佛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不是你先騙了我嗎?”

“你為什麼給我吃忘蠱?”

“你為什麼替我的人生做決定?”

“你為什麼在東宮幫風禾郡主撒謊,假如重活一次,先遇到你的人是她,而不是我,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你現在愛我,護我,一心一意待我,十年之後呢?三十年之後呢?”

“在那吃人的後宮裡,勾心鬥角,儘是醃臢的手段,你能保證你有了三宮六院後,永遠不會變心,永遠不會愛上彆人嗎?”

她雙手攏緊攥成拳頭,重重地抵在他的胸口,似是想要推開他,卻又使不出分毫的力氣來,隻能歇斯底裡的任由淚水一行行從眼角淌落。

“就算你能保證,我卻不能保證我秉著初心,看著你左右逢源,廣納後宮而無動於衷。長此以往,我怕我會變成比謝妃更可怕的怪物……”

她的嗓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無力。

元容望著那張滿是淚痕的麵容,手掌穿過她的鬢發,叩在她的頸後,將她擁入懷中,低低道:“對不起,我不該擅作主張。”

“可是豆兒,你怎會質疑我的愛?”

他吐出的溫熱氣息,穿過她的耳洞,那低語似的喃喃聲,讓她渾身一顫。

“我元容此生永不納妾,更不會有三宮六院。即便重活十次,我愛上的人也隻會是你。十年之後,三十年之後,便是五十年之後,我還是會愛你,護你,一心一意待你。”

這話若是從旁的男人口中說出來,顧休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可他是元容。

元容可以為她遠赴西燕為質,受儘非人般摧殘與□□。也可以為她奔赴邊戎塞外,百般磨難隻等豐滿羽翼,庇護她左右。

西燕君主折磨了他整整三年,都沒能折下他的傲骨,卻為了她,屈了膝,低了頭。

受萬疆蠱鑽心之痛,日夜昏迷吐血時,他在夢裡喚的都是她的名字。明明有法子解開蠱毒,隻要他前往苗疆娶了新一任神女,便能活下來,可他寧死亦不背叛對她的感情,堅守到了最後一刻。

顧休休怎會質疑元容的愛?

她又怎敢質疑他的愛。

她好像不知不覺中將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又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她卸了身上緊繃的力道,任由自己倚靠在他懷裡,腦袋埋在他的肩頸處,將眼淚蹭了他一身。

元容一手攔著她的後腰,一手托在她的臀上,令她半倚半靠地坐在臂彎上,輕鬆將她抱到了榻上。

“信我了?”他隨手卸了她鬢發上的釵子,青絲如瀑流瀉在熏了香的被褥上,食指微微曲著,勾掉她眼尾的淚痕:“還記得那日,你問我有什麼願望嗎?”

她從鼻音裡哼出一個‘嗯’字來。

大腦似是慢了半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記起了他那一夜在她輾轉反側失眠時,曾趴在她患有耳疾的左耳上輕聲低語。

元容大概以為她沒有聽見,事實上她確實沒有聽見,隻是從彈幕上看到了那些話。

他細細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痕,一字一頓道:“即使踏遍山河,我也會治好你的耳疾。”

顧休休等著他說後半句,卻見他沒了音,不由問道:“還有呢?”

元容挑起眉,如玉般俊美的臉上出現一絲笑意:“還有什麼?”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不是還想跟我生個孩……”似是卡了殼,忽而頓住。

房間門裡寂靜了一瞬,隨而傳來朗朗笑聲,顧休休漲紅了臉,推開他便要逃跑,卻又被元容攥著手腕,輕鬆地叩回了榻上。

“放開我……”她掙紮著,話還未說完,便見他俯下身,鎖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薄而淡,吻上去冰冰軟軟,不知是她唇齒間門的酒意,還是苦澀的茶香,唇舌交.纏在一起,呼吸滾燙而淩亂。

這個吻由緩慢至急促,帶著薄繭的掌心略顯粗糙,撫過她的頸,遊至襟前,修長的指節微微攏著。

房間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隱約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顧休休這才記起,這房間門不是他們的寢室。

畫舫船足有三層,皇後一早就讓人安排好了居所,他們應該住在第三層,而方才元容帶著她避人時,隨意闖入了一間門寢室。

這是在畫舫船的一層,又挨著設宴的宴室,該是哪個臣子的房間門。

正想著,門外傳來謝懷安與人交談的嗓音:“某不勝酒力,讓二位見笑,便先回房間門歇息了。”

這難道是謝懷安的房間門?!

顧休休慌忙掙開他的手,用力拍著他的肩,哼哼唧唧發出些喘.聲。

元容卻死不鬆手,反而加深了吻,掌心按在她的後腰上,衣襟不知何時鬆散在了榻上。

皙白明晰的指跋山涉水,在溝壑溪澗中暢遊,像是山野垂釣的人甩出去的魚竿,將魚餌一下下沒入溪中。

腳步聲停在門外,謝懷安抬手覆在門上,向裡推去。她又慌又不知所措,將要被人發現的羞恥,以及身體本能的反應,令大腦皮層的快.感堆積到了頂端。

那炸裂般的刺.激感,瞬時竄向四肢百骸,無法抑製地顫栗起來。

門是開了,隻不過開的是側壁房間門的門。

元容輕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低語道:“安心,沒人會來。”

她指尖緊繃按在他的肩上,仰著頭,指甲因太過用力微微泛白,隔著布料陷進皮肉裡:“你故意的?”

她的嗓音沙啞,隱約還有一絲咬牙切齒:“元容,彆忘記了,越界的人是小狗!”

他輕撚著沾染了透明水痕的食指,喉結上下滾動了兩圈,望著她,忽而笑道:“汪。”

嗓音短促而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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