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莫祁山的牙才離開了雲梨的手腕,他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唇邊的血跡,回味地咂咂嘴:“香甜!鮮美!這麼高品質的血液可不多見!”
說著他看向雲梨的眼神愈發貪婪,仿佛看到了什麼珍視寶貝,而後轉向呆滯的衛臨,拉過他的手腕湊近鼻尖,輕嗅了片刻,陶醉道:“嗯,這個也不賴!”
一下子失血過多,雲梨渾身發冷,眼前發黑,終於撐不住,昏了過去。
“阿梨!”眼瞅著雲梨耷拉下腦袋不動了,衛臨急了,拚命掙紮起來,卻被莫祁山一個手刀也給劈暈了。
莫祁山一手提著一個,正要回去,臉上突然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紅,他愣了愣,隨即陷入狂喜,體內血液翻騰,之前與白眉真君打鬥受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甚至多年修煉鬥法的沉屙難疾都隱隱有痊愈之勢!
莫祁山看向暈迷的雲梨,眉頭緊鎖,分明是個凡人小姑娘,血液竟有此奇效!
他修煉血冥功有些年頭了,吸的血更是不計其數,早就摸清了一些規律,修為越高,其血液中蘊含的靈力越高,越有利於修煉血冥功;此外,靈根卓越的修士,其血液更為純淨,也有利於修煉。
然而,在他吸的所有人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血液像這個小姑娘的,立竿見影,充滿勃勃生機!
要知道,就是白眉那個元嬰期的血液,也是遠不及的,莫祁山心中有一絲遲疑,難道是隱世家族的天才?
他警惕地用神識掃了掃四周,海浪滔滔,百尺下的海裡,一群紅眼蟹鯨追獵前麵的水族……
側頭瞄了眼腳邊的斷劍,他心頭一鬆,修士哪裡會用凡劍,多慮了。
提起二人向東走了百來步,跳進一個一尺多深的大坑裡,將二人隨意丟在一旁,他抬手重新布好隔絕陣法,坐在中央的蒲團上運功療傷。
雲梨是被凍醒的,她做了一個夢,幽暗清冷的月色下,她被什麼東西追著,慌不擇路中闖進了一座霧色籠罩的宮殿,宮殿精致漂亮,可惜霧色彌漫,讓人看不清具體,可莫名的,心裡卻好像知道宮殿什麼樣,一桌一椅,一磚一瓦,都熟稔於心,熟悉得她能閉著眼睛在其中穿行。
霧氣越來越重,她蹲下去,雙手環膝抱著自己,卻擋不住骨子裡升起的寒意。
這時,耳邊一聲痛苦的低吟驚醒了她,一扭頭,瞥見一張鬼一樣的麵孔。
青白青白的臉上紫紅色血管暴起,兩隻眼球凸出眼眶,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最恐怖的是眼角鼻孔嘴角都滲著血,配合著他嘴裡斷斷續續的嗬嗬聲,簡直是大型鬼片現場。
“鬼呀!”雲梨嚇得蹭地爬起來,拉起一旁的衛臨就要跑,卻沒拉動。
“快走啊!”雲梨急了,這會兒睡意沒了,她才看清剛才瞥見的鬼臉就是昨晚那個吸她血的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成這副鬼德性了,但現在可是逃跑的良機!
想到這兒,雲梨不免埋怨起衛臨,師兄也是,早早就醒了,也不知道叫醒她跑路,就在旁邊看著“吸血鬼”一點點向他們爬過來。
哎喲,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是看趣趣的時候嘛,生死攸關呢!
衛臨掙開她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抬起了右手,雲梨這才發現他手裡還握著塊石頭。
雲梨拉住他,奇怪道:“你要做什麼?”
衛臨顛了顛石頭,淡淡道:“殺了他。”
雲梨:“……”
你以為這是帽兒胡同那幫小屁孩呢,任你揉扁搓圓,還有,把打打殺殺說得這麼雲淡風輕真的好麼?
雲梨趕緊拉住他,勸道:“這茫茫大海,孤島荒野的,怎麼看也不像是人住的地兒,他可能跟林師叔他們一樣,也是修仙者!”
雲梨對衛臨的武力值已經不抱希望了,哎,想想之前,每每看到他行雲流水的劍法,對上他爺爺和老爹,也能應對一二,雲梨還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現在,劍都被折斷了,也僅僅在人家手上留下兩道淺淺的傷口而已,不是他是個花架子就是對手太強大。
但無論哪種情況,他的武力值已經不值得期待這一點是確定的。
血紅的太陽慢吞吞爬出海平麵,黎明的海風沒有絲毫溫度,冷冰冰的。
雲梨拉著衛臨繼續勸說:“修仙者跟我們凡人不一樣,就算他現在快死了,摁死我們倆還不跟捏死隻螞蟻一樣簡單,我們還是趕緊跑路要緊。”
慶幸得是,古人迷信,對所謂神仙手段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修仙者弄死他們輕不輕鬆她不知道,眼下能糊弄住這中二期少爺就行。
不想衛臨卻不讚同,“那更應該趁他病要他命,他若是好轉過來,我們哪還有還手的能力?”
雲梨呆愣,說的好有道理,就算他們乘此機會跑了,隻要這“吸血鬼”緩過來,追上他們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誒,你等等!”
眼看衛臨就要朝莫祁山動手了,雲梨趕緊結束了呆愣,叫住了他,可是接下去,她就不知道說什麼了,說不殺吧,不用僥幸,就以昨晚對方恨不能吸乾她的架勢,死的絕逼是他們倆;動手吧,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實在下不去手!
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衛臨不耐煩地催促道:“說啊?”
“那個……那個……”她瞅著前方摳著喉嚨拚命喘氣,還特彆堅定地向他們爬來的“吸血鬼”,對上他的眼睛,還能看見其中毫不掩飾的輕蔑,“不殺”二字卡在了她的喉嚨。
在他們的僵持中,挪動了半尺的莫祁山突然開始猛地抽搐起來,而後頭一歪,不動了。
二人麵麵相覷,半晌,雲梨愣愣道:“死,死了?”
“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