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腦袋停止滾動,鮮血和著泥土糊了滿臉,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眾人才不可置信地扭頭。
蕭振怒得氣血上湧,嚴聲質問:“你做什麼?”
雲梨若無其事收起斬夢刀,淡聲道:“帶回去做什麼,這樣最好,一了百了。”
蕭振怒不可遏,三兩步來到雲梨身前,旁邊的衛臨收起驚訝,上前一步擋在她的身前,硬著頭皮道:“蕭族長,你冷靜點!”
這副維護的模樣,讓蕭振更加震怒,他橫眉立目:“風小友,你讓開,今天不給說法,就彆怪老頭子不客氣!”
蕭家的真君們也跟著上前,隱隱將雲梨包圍,楚南、墨淮連忙按下震驚,也幫忙勸止。
夜家的真君們則望向夜哲彥,等著他的吩咐。
深吸口氣,夜哲彥也上前兩步,目光如箭,冷聲道:“雲小友這是做什麼?”
雲梨麵無表情,直言挑明:“他們是什麼人員你們不知道麼?帶回去,他們腦子裡的東西泄露出去,誰來負責?”
眾人怔住,雲梨目光如劍,掃過兩家元嬰修士,最後落在夜哲彥身上,“兩位是打算把他們帶回去搜魂麼?煉製巫蠱人的法子,兩位族長能不動心?能保證兩家所有人都不動心?”
一連竄的質問將兩位族長問得啞口無言,不等他們說話,她冷笑一聲,又道:“當然,你們能保證我也不相信。”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諸位真君神色微變,雲梨卻是絲毫不懼,繼續道:“當初我們將母蠱帶到汾水城,才過了一下午的時間,先是殘夜閣的殺手前來,擊退殺手後,母蠱卻還是莫名其妙失蹤了。”
與沉一商議後,她隨口問了,母蠱不是殘夜閣劫走的,先前他們也傾向是汾水城裡正道聯盟的人動了歪心思。
蕭振泄了氣,臉上的怒意眨眼消失得乾淨,不甘心道:“他們是殘夜閣的核心人員,隻要能撬開一人的嘴,就能得到不少信息。”
雲梨深吸口氣,目光沉沉望著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人心最是難測,關乎天下眾靈的事情,絕不容有失!”
頓了下,她放緩聲音,“殘夜閣的信息可以用其他方式得來,犯不著冒險。”
眾人啞口無言,雖心有不甘,卻又不知從何反駁。
沉默良久,夜哲彥輕聲道:“殘夜閣知道研製方法的不止他們,殺了他們也不能保證不泄露。”
雲梨翻了個白眼,若人人都這麼想,蠱患就清不乾淨,“我能做的,便是確定出現在我視線範圍中的知情人不會泄露出去。”
與之前想比,她已說得十分委婉,夜哲彥這些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還是聽出了其中的譏諷之意,不由啞然。
一件事,若是因為很難解決便什麼也不做,那就真的永遠解決不了。
良久,夜哲彥輕笑道:“你這丫頭,行事也太簡單粗暴,群策群力之下,焉知沒有兩全其美之法。”
衛臨見她眼神一厲,便知她的語氣又要衝起來,忙開口道:“夜前輩此言差矣,所謂快刀斬亂麻,這種大事簡單粗暴的法子才行之有效。”
雲梨不滿地瞪著夜哲彥,什麼簡單粗暴,說得她多笨似的,這明明最好的解決法子。
她斜著眼,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喃喃自語:“殘夜閣閣主聰明,巫蠱門的巫女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些話雖然輕得近乎呢喃,然而修士耳力遠超常人在,這些話他們聽得再清楚不過。
這明晃晃的譏諷,隻差指著他們的鼻子說,她就是不放心他們,怕他們也煉製巫蠱人。
衛臨揉了揉眉心,乾脆任由她懟個痛快,反正這些人明麵上不敢把她怎麼滴。
而且,她確實沒錯,這樣一了百了多好,也省得帶回去後相互猜忌,橫生事端。
幾番相處下來,諸位真君也摸出幾分雲梨的性子,是個滿腔熱血的後輩,涉及大義的事,她連自家宗門的利益都不顧,更彆說給他們留麵子了。
眾人隻能將此事按下,收拾一番,打道回府。
靈船上,楚南背對著兩家真君,朝她抱了抱拳:“想不到雲師妹如此正義果決、心係蒼生,乃真君子,師兄以前小看了師妹。”
雲梨木著臉,“請叫我小仙女,謝謝。”
“呃……”
她笑起來,“開玩笑啦。”頓了頓,又正色道:“平時小打小鬨怎麼都可以,但涉及大義的事情,絕不能退讓。”
楚南眸底蕩起漣漪,唇邊綻開一抹淺笑,“小仙女說得都對。”
小仙女這個稱呼讓雲梨很是滿意,她開心地衝衛臨眨眼,“本小仙女是公認的。”
清晨嬌美的陽光下,少女笑靨如花,溫柔了歲月。
墨淮看得怔怔,先前他還生氣她如此輕易說出萬靈丹的事情,如今卻有了幾分明悟。
在她的心裡,解決巫蠱之患才是頂頂要緊的事情,無論遭遇巫蠱之患的是夜蕭兩大世家,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排,於她而言,都是一樣的。
她是真正的堅持本心,心懷大義,沒有門派之彆,當年她不顧殘夜閣的利益救自己,如今也會為了中山係眾生,枉顧師尊的意思。
其實,這麼多年來,她從未改變。
不多時,靈船進入大衍城附近,眾人驀然一驚,遠遠便見幾道龐大的身軀在大衍城橫衝直撞,是夜蕭兩家被蠱化的族人暴亂,人數還不少,隔著陣法也擋不住大衍城的雞飛狗跳。
“阿妍!安師姐!”雲梨手心發涼,輕喃一聲,縱身從靈船飛出,速度快得如鬼如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