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老兵退伍的時節。
離彆在即,軍營裡處處彌漫著哀傷的氛圍,饒是盛行遠和韓睿如此置身事外,也不得不斂了行跡,小心行事。
“盛小子,晚上一起喝個酒吧!”顧飛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啊?”盛行遠有點呆,不明白地看著顧飛。
“你這什麼表情?”顧飛瞪他一眼,道:“哥哥都快走了,還討不了你一杯酒喝?”
“您也要走?”他不是已經辦了轉業手續嗎?
“轉業手續批下來了,正好和老兵們一塊兒走。”顧飛故作灑脫的說著,神色中卻夾帶著一絲黯然。
聽他這麼一說,盛行遠也跟著難受起來。從來到三連,顧飛就一直挺照顧自己的,這送彆飯,說什麼也得去了。
“什麼表情啊這是!”顧飛見他沉了臉,不禁哈哈一笑,道:“老子最煩彆人擺這種臉色了,不就是回地方嗎?過幾年還見得著,有什麼好難過的,嗯?”
盛行遠點頭稱是,擠出一個微笑。
顧飛走了,盛行遠還是覺得有點難過。韓睿見狀,悄悄握了握他的手。
晚上的送彆飯是在部隊大院附近的小飯館裡吃的,同席地有顧飛的同班戰友還有陸禮文,盛行遠和韓睿,一個圓桌沒坐滿十個人,也算是顧飛十分體己的朋友了。
“來,大家端起杯!”顧飛表現地十分大方,鬨酒的態度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隻是曾經一起奮鬥的兄弟就要離去,席上的人怎麼也不可能高興地起來,大家拍著桌子,敞開了喝,連一向不勝酒力的韓睿都紅了臉。
“我跟你們說,老子走得時候千萬彆送我!”顧飛臉色緋紅,大著舌頭吩咐道。
“為什麼?”陸禮文皺起了眉。
“我怕你們舍不得我唄!”顧飛咯咯地笑,道:“萬一哪個哭天抹淚的拽著我不放,那老子還走不走了?”
“你以為你多大個寶貝啊!”有人笑道。
盛行遠也跟著笑,道:“越不讓送我們越得送!”
“滾!老子恕不接待!”顧飛舉杯又乾了一個。
眾人笑著叫好,哄笑著又把各人的杯子滿上。
這就是離彆?韓
睿眼神迷離地看著鬨酒的一桌人,當初熱鬨的氣氛已經不見了,顧飛班上的戰士已經偷偷在抹眼淚了。
如果三年後,自己和盛行遠……他看著喝高的眾人,唱著七零八落地歌曲,突然間覺得心頭刮過了一陣寒風。
“怎麼啦?”盛行遠見他握著酒杯不言語,不禁柔聲問道。
“沒什麼。”酒桌上已經亂的不成樣子,韓睿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將頭靠在盛行遠肩上。
盛行遠愣了愣,放軟了肩膀的力道,任他靠著。
“小陸……”顧飛明顯喝高了,眼神晶亮,走路卻搖搖晃晃的。
“嗯?”陸禮文喝得不多,而且很悶,他看著顧飛的眼神十分令人費解。
“小陸,我要走啦!”顧飛趴在他的肩頭,笑嘻嘻地說。
“嗯。”陸禮文點點頭。
“你會不會想我呀?”顧飛很純潔很純潔的問。
陸禮文神色怔忡了下,隨即掩飾地笑笑。“我想你乾嘛啊?”
“我就知道!”顧飛一把推開他,不悅道:“老子不跟你好了!”
“哈哈!”有人笑道:“陸班副,你看我們班長這鬱悶的,你就說兩句好聽的哄哄他唄!”
“哄他?”陸禮文突然淡淡地笑了,道:“這麼多年就沒讓我省過心,可算是走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陸!”顧飛輕叫一聲。
“嗯?”陸禮文連頭都沒回。
“我-操-你大爺!”
那天的送彆飯結束的不算晚,畢竟連裡再怎麼睜隻眼閉隻眼,基本的條例還得遵守。
盛行遠怕韓睿難過,帶著他走在最前麵。
“你說,我們也會像今天這樣嗎?”韓睿的眼神清明了些,低聲問道。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們當然不會例外。”
韓睿沉默了。
“你瞎想什麼啊?”一見他的臉色,盛行遠就知道他想歪了。“部隊是需要新鮮血液的地方,咱也不能死賴著不走啊!”
“嗯。”這一點,韓睿表示同意。
盛行遠回頭看了一眼,其餘的人還在七扭八歪地邊走邊唱,他們的悄悄話還不怕被人聽到。“你放心吧,就算有一天要離開部隊,我也會儘可能地與你守在一起。”
“如果不能呢?”愛鬨彆扭的某人又想不開了。
“沒
有不能。”盛行遠搭上他的肩膀,輕輕揉捏了一下心臟的部位,笑道:“如果身體不能相伴,那麼也要心相連。”
“可以嗎?”
“怎麼,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
“我……”韓睿語塞。
“你啊。”盛行遠摸摸他的頭,安慰道:“生活沒教會你什麼叫信任,不過從現在開始,你要慢慢地學習。”
“你會等我學會嗎?”韓睿惴惴道。
“你說呢?”某人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低聲道:“一年了,我有做過讓你失望的事嗎?”
韓睿搖頭。
“我有對你說過謊嗎?哪怕是善意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