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興致勃勃,“貢獻點當然是多多益善了,不過要看怎麼個賺法,危險不危險。”
俞會長告訴楚歌,危險倒是不危險,還不就是“瘋子”寧曉峰這個超級罪犯的死,要向廣大市民好好介紹一下,順便彰顯聯盟的強大。
在這裡,將寧曉峰的死歸功於一名民間英雄的犧牲,顯然不太合適。
楚歌是在場三人中唯一的幸存者,將戰果歸功於他,精心包裝一番,推出幾段驚險刺激,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似乎最符合宣傳導向,也很受市場歡迎。
當然,不是說要徹底掩蓋火焰之劍的貢獻,而是可以稍稍“修飾”一下,把他從主要功勞改成次要功勞——當局是維護社會秩序和人民安全的主要力量,但是,在當局的監督和支持下,民間自發的有生力量,也可以作為有效補充,這是當局最新的精神。
楚歌一聽,就大搖其頭。
他這個人,還是有點兒底線的。
前幾次配合當局大肆宣傳,上節目做訪談什麼的,那是因為他的確在八萬人體育場,上演了一處好戲,稍微誇張點兒沒關係。
但明明是火焰之劍的功勞,搶過來按在自己頭上,還要上節目麵對百萬觀眾去侃侃而談,這個,對心理素質和臉皮厚度的要求太高,他實在做不到。
“火焰之劍救了我的命,我拿走所有貢獻點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再把應該屬於他的榮譽全都偷走,那我成什麼人了,還有什麼資格昂首挺胸麵對所有的民間英雄?”
楚歌皺眉道,“我簡直不明白,為何當局每次都要搞這種事,難道真相還不足以鼓舞人心,振奮民眾?那麼多軍警英勇犧牲,哪裡沒文章可做,非要編這些謊話,空話,套話?”
“何止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這不是非常協會宣傳部門的主意,而是市議會宣傳機構的想法。”
俞會長道,“老實說,我也不希望自己麾下的覺醒者,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演出這種拙劣的戲碼,既然你的態度這麼強硬,那我自然有辦法去拒絕市議會宣傳機構那幫人,你懂的?”
楚歌並不是很想懂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他撇著嘴道:“俞會長,我有一種非常樸素的感情——每次見到戰鬥在第一線的軍警,那些佩戴著聯盟戰徽出生入死,時刻準備犧牲自己的最可愛的人,我內心都充滿了崇敬和熱愛之情,恨不得立刻為聯盟粉身碎骨。
“但每次回過頭來,看到市議會和有關部門那幫腦滿腸肥的鳥人,我又產生一種莫名的衝動,很想操他們十八代祖宗,我寧願和民間英雄為伍,都不想和他們廢話半句,甚至覺得這種人盤踞議會,聯盟就算完蛋都不可惜,你說,我這想法是不是挺奇怪的?”
“這沒什麼奇怪,樹大有枯枝,地球聯盟成立到現在也有幾十年時間,更何況當時為了團結最大多數的力量,避免以戰爭方式來統一,也做出了不少妥協,有很多曆史遺留問題,再加上靈氣複蘇實在是千年未見之大變局,現行的聯盟體製和機構拙於應付甚至醜態百出,也是難免的事,而這,就是專門成立‘非常協會’,來統籌處理超自然事件的原因。”
俞會長歎了口氣,道,“隻不過,權力的轉移和平衡,哪裡是這麼簡單的事情,非常協會剛剛成立,就從各個機構挖走了極大的權力,自然會惹來非議乃至惡意,說我們身邊都是‘豬隊友’,倒也恰如其分。
“這話,也就隻有私底下和你說說,你以為隻有你這樣的一線戰士,還有那些民間英雄有牢騷,對當局不滿麼?我這樣置身於體製內,不上不下的存在,更能感受到方方麵麵的掣肘和壓力。
“我的上頭是自以為是又急於求成的議會,我的左右是居心叵測,等著看好戲的兄弟部門,我麵對的是空前複雜的環境,和以為覺醒就是萬能的民眾,我的下麵還有無數失控覺醒者蠢蠢欲動,要去行使他們的‘正義’。
“頭疼吧,我比你更加頭疼,可頭疼怎麼辦呢,該乾的活還得乾,該挨的罵還得挨,總不見得我也找塊布蒙著麵,出去當民間英雄,快意恩仇吧?這麼做,我自己倒是痛快了,可這麼大一灘爛賬,又交給誰來處理呢?”
楚歌沒想到,自己一句牢騷,倒引出俞會長一大通抱怨。
不由生出一絲“同病相憐”之感。
“楚歌,你要拒絕市議會宣傳機構的包裝,我絕對支持,舉雙手讚成。”
俞會長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相當誠懇道,“事實上,我都非常反感這些做法,順便反感當局裡很多人,真的,我連看都不想看這些人一眼,隻有你這樣充滿正義感,又擁有極強責任感的好青年,才能助我一臂之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