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被啃噬的速度太快,這頭黑鼠還沒感知到太強烈的痛苦。
它隻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在一種無法名狀的恐懼中,本能朝著最熟悉的方向跑去。
它的力氣飛快流逝,速度越來越慢,又好像周圍的世界越變越大,以至於它竭儘所能,都沒辦法跨越昔日輕盈一躍就能越過的溝渠。
它在城牆前麵那座用無數野獸的骸骨壘砌而成,好似惡魔般的雕像麵前停了下來,趴在那裡,“呼哧呼哧”直喘氣。
直到此刻,痛楚的潮水才順著殘缺不全的神經和肢體,蔓延到它單純的腦域。
在城頭群鼠驚詫和恐懼交錯的目光中,它看到了自己隻剩下累累白骨的爪子,以及胸腹之間,血肉都不翼而飛,隻靠皮膜包裹著的五臟六腑。
這頭黑鼠愣了很久,才發出無法用筆墨形容的慘叫。
它像是在死亡的刀尖上舞蹈,每跳一步,身上就會掉落一枚鮮血淋漓的“零件”,直到最後,單薄的皮膜再也包裹不住五臟六腑,“波”一聲,一切都傾瀉而出,就這樣,以最慘烈的方式,化作一灘肉泥。
這頭黑鼠死了。
更多黑鼠和灰鼠從黃褐色的迷霧中逃了出來。
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缺失了大塊血肉甚至部分器官,一路跑,一路狂飆鮮血,拖曳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路。
有些黑鼠和灰鼠跑著跑著,就流乾了鮮血,耗儘了力氣,一頭栽倒下來。
還有些黑鼠和灰鼠僥幸逃回城下,卻不敢上前,隻能趴在那裡,不停哀嚎。
他們的嚎叫聲像是一柄柄無形的榔頭,把城頭群鼠都砸得暈頭轉向。
更有甚者,從黃褐色迷霧中,忽然“劈裡啪啦”丟出來一些白花花的東西,落到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天女散花。
那是骨頭。
都是老鼠的骸骨。
短短幾分鐘之內,就被啃噬得乾乾淨淨,不見半點肉星在上麵。
城頭群鼠,瞬間嘩然。
當文明取代了野蠻,也就出現了對於更加野蠻的恐懼,這是無法解決的痼疾。
鼠族們隻能在不死將軍——白夜的大聲吆喝,以及督戰隊從屁股後麵不斷用繡花針猛刺的疼痛中,默默向並不存在的諸神也就是人類祈禱,祈禱這股詭異的迷霧趕緊散去,讓敵人暴露出真麵目,即便那麵目再猙獰,都比現在更好!
或許是諸神——至少是諸神中的一個,也就是楚歌,真的聽到了他們的祈禱,並在冥冥中釋放出他的“神力”。
總之,在吞噬了大批黑鼠、灰鼠和被放逐的白鼠之後,黃褐色迷霧就像是一頭吃飽喝足的凶獸,真的心滿意足、搖頭晃腦地散了開去。
然而,原本隱藏在迷霧後麵,此刻如潮水般越過蚯蚓牧場和夜光種植園的敵人,卻令城頭鼠族們,瞬間後悔自己剛才祈禱的內容。
這是一支何等醜陋,又何等恐怖的大軍啊!
地底所有除了鼠族之外的爬蟲,無論是無脊椎動物,節肢動物,昆蟲,還是蜥蜴和毒蛇之類的爬行類,統統都集結到這裡。
首先映入眼簾,是鋪天蓋地的蟑螂大軍。
這些往往被人類和老鼠相提並論,和老鼠一樣醜陋,惡心,又攜帶大量致命病菌,並且同樣生命力頑強,繁殖能力強大的地底生物,是鼠族不共戴天的宿敵。
在爭奪地底寶貴生存空間,以及人類殘留下來資源的戰爭中,雙方每每殺得不死不休。
特彆是在靈氣複蘇之後,靈山市地底的部分老鼠覺醒了智慧,升級成了鼠族,擁有了自己的國家和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