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我萬分渴望了解地麵上的人類文明究竟是什麼樣子,但我又不敢冒險跑到地麵上來,而這些鼠族似乎在到處覓食時,無意間能找到很多人類丟棄並掩埋的垃圾,從這些垃圾,還有殘垣斷壁,城市廢墟中找到的‘寶藏’裡,我能分析出很多有用的情報。
“再加上,我孤零零待在地底世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很多時候未免太孤獨了一些,要知道,像犬類這樣的中型哺乳動物,若非意外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地底百米以下的,這就意味著我在很長時間,都不會再遇到任何同伴。
“‘沒魚蝦也好’,老鼠和狗的區彆雖然很大,但畢竟都是哺乳動物,至少可以抱團取暖,共同抵禦地底世界的寒冷和黑暗,比那些蟑螂、蜈蚣、蟾蜍和毒蛇要好得多了。
“這就是我聚集了大量鼠族,點化他們開啟智慧之門,建立長牙王國的動機,其實,最開始我真的沒想這麼多,隻是想教會這些聰明的小老鼠們說話,讓他們陪我說說話也好。”
國師娓娓道來,語氣平淡,但略帶哀傷和自嘲的表情,實在很能打動人心。
畫外音沉默了很久,道:“聽上去,你的情感非常豐富,簡直像是一個人類。”
“人類和野獸的區彆,究竟在哪裡呢?”
國師瞪大了眼睛,眼底流淌著迷惘的光芒,喃喃道,“事實上,從我有記憶,懂得思考以來,從來沒人告訴我,我不是人,僅僅是一頭野獸。
“是,我的模樣和天人組織的實驗者截然不同,但狗和貓,貓和兔子,兔子和蛇,蛇和蟲豸之間,也有著天差地彆,既然在靈氣複蘇的新紀元裡,經過後天刻苦努力,我們都能學會人類的語言,人類的文字,人類的情感以及人類的思維模式,所謂人類的定義,又有什麼意義呢?
“說來可笑,某種程度上,我還有所有同伴,甚至包括那條極聰明的‘蛇魔’,我們都把自己當成特殊形態的人類來看待,在我們的認知裡,蛇魔率領蟲潮反噬研究員,占領實驗室的抗爭,和斯巴達克斯殺出角鬥場,根本沒有任何區彆。”
畫外音有些意外地說:“你知道的倒不少。”
“這是天人組織的特殊灌輸方式。”
國師解釋道,“將大量龐雜反複的知識,伴隨著強烈的電流刺激,一股腦兒轟入實驗體的體內,即便損耗和遺失了99%,至少能有1%被記憶下來,同時也能拓展實驗體的腦域,刺激腦細胞的二度進化——至於這個過程有多痛苦,副作用有多大,死亡率有多高,天人組織是絕不會在乎的。”
畫外音道:“然後,你就將這些知識和智慧,都教給了鼠族?”
“可以這麼說。”
國師道,“其實在剛剛逃離實驗室的時候,我並沒有記得這麼多,我剛才說過了,在所有犬類實驗體中,我算是最平庸的一個。
“然而,在地底世界流浪了這麼久,或許是強烈的仇恨刺激我突破了極限,或許是那條靈氣濃鬱至極的地底暗河,起到了醍醐灌頂的作用,所有沉澱在我腦域深處的知識和智慧,統統搖搖晃晃地浮出水麵,令我想起了人類早期曆史上,如何從遊獵到聚居,如何從部落發展成城邦,再從城邦發展成王國。
“我嘗試在鼠族身上,施展自己剛剛領悟到的一切。
“原本隻是抱著隨便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鼠族的聰明程度,遠遠超出實驗室裡的變異蟲豸,和我自己的預估。
“或許,因為鼠族原本就是社會性極強的群居動物,當濃度極高的靈氣同時刺激上萬頭老鼠的大腦產生異變,上萬顆聰明腦袋聚集在一起,早就達到了量變引發質變的邊緣。
“那就像是蘊藏著恐怖能量的雪山,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我所做的,僅僅是在雪山之巔上,輕輕一推而已。
“就這樣,長牙王國誕生了,鼠族們如饑似渴地吸收著我教給他們的知識和智慧,又大量繁殖,以無比恐怖的速度‘更新迭代’,幾乎短短一瞬就走完了人類文明要用數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走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