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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這又是何苦呢?”
楚歌忍不住笑出聲,“獅王李昂都算是當今地球上最出類拔萃的大人物之一,倘若能從容麵對死亡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記住他的,何苦這麼貪生怕死,搞得現在,一世英名都付諸東流。”
“你才二十出頭,自然能笑談‘無懼生死’,畢竟你能麵對的死亡,無非是出任務時的千鈞一發,就算死,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李心蓮博士冷冷道,“等你上了年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機能日漸衰退,你頭昏了,眼花了,手腳控製不住地顫抖,撒泡尿都要花五分鐘,昔日的欲望全都不翼而飛,或者欲望仍舊存在,但器官早已疲軟不堪,甚至想不起上次聳立是什麼時候。
“每天早晨起床都是一種折磨,仿佛每一秒鐘,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慢慢腐朽,甚至有包括星形腫瘤在內的各種惡疾,作為死亡的先鋒,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你,提醒你地獄之門正在開啟——沒人能承受這種痛苦,卻不懼怕死亡的,沒有人。
“每個老人都怕死,倘若能夠重獲新生,永生不死,他們願意用任何東西來交換!”
“話雖如此,你也說了,如果人類實現永生,就意味著文明的崩潰。”
楚歌沉聲道,“你和你父親明明清楚這麼做的後果,卻還是毫不猶豫選擇了錯誤的道路,用整個人類文明的獻祭,來換取永恒的生命,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值得,當然值得!”
李心蓮博士眼底綻放出了狂熱的光芒,喃喃道,“這可是永生,是古往今來無數最偉大的皇帝都孜孜以求,卻求之不得的東西,就算你拿同樣的問題去問秦始皇,我相信他的答案也是‘值得’二字。
“和永恒的生命相比,一切都可以放棄,一切都可以毀滅,一切都可以獻祭——永恒就意味著無窮的可能性,在無儘的時間長河裡,所有被毀滅和被獻祭的,都能以更好的方式重現。
“你知道嗎,楚歌,我是搞古生物和古人類研究的,在我的專業領域,我越鑽研下去,就越是感覺到,和動輒數百萬年、上千萬年甚至幾億年的古生物進化史,以及以千年計算的古文明發展史比起來,普通人的生命實在太渺小,太短暫,太微不足道了。
“麵對浩瀚無垠的時間海洋,我就像是爬在大象皮膚褶皺裡的一隻螞蟻,再怎麼努力地爬啊,爬啊,都不可能看清楚大象的全貌,更不可能搞明白大象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古生物和古人類的研究,甚至比盲人摸象更加可笑,絕大多數時候,我們僅僅是根據一些支離破碎的化石,一串模糊不清的腳印,一些斑斑駁駁的壁畫,去猜測千萬年、億萬年前的風光、物種和生活。
“最悲哀的是,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我們的猜測究竟是對是錯,除非我們能穿越到過去的時間點,親眼看一看。
“作為一名古生物和古人類學家,我實在太憎恨自己短促的生命,令我無法窺探到一個物種或者一個文明從誕生到崛起,從崛起到毀滅的全貌。
“我太渴望能擁有永恒,至少是幾千年、上萬年的生命,這樣的話,我就能對人類文明進行最全麵,最透徹,最完整的研究。
“當我發現琥珀的秘密,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嫉妒,深深的嫉妒,為什麼‘永生不死’這樣的禮物,竟然落到一個孤島蠻族的巫女頭上,而這個巫女在過去幾千年間,根本沒有離開過孤島,這是不折不扣的‘暴殄天物’!
“如果我能擁有‘永生不死’的能力,如果我父親‘獅王李昂’擁有這樣的能力,如果你能擁有這樣的能力,我們一定可以做很多事情,實現我們所有的理想和願望,對不對?”
李心蓮博士的目光,充滿了邪惡的誘惑。
楚歌眯起眼睛,盯著李心蓮博士看了很久。
“彆這樣看著我,你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