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青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十點多。
昨夜喝的那一口酒,後勁兒果然大,現在還覺得腦袋有點昏沉,胃裡也不是很舒服。
昨晚睡前把窗簾拉到了底,現在屋子裡還是昏昏暗暗的,隻有一盞微弱的照明。
她在床上躺了會兒,起身拉開窗簾,刺眼的光讓她眯了眯眼睛。
又是一個豔陽天。
程季青站在窗口發了一會兒呆,像是在做什麼心理準備似得,然後才將思緒轉到幾小時前和白新的交談上。
像是做了一場夢。
不是很實際。
但她確確實實答應了白新。
程季青眨了眨眼睛,這心情很奇怪,是清醒的理智的,卻又神奇的有一絲興奮。
那並不是很差的體驗。
程季青走出房門,白新的客臥還緊閉著,在她一個注重養身的演員看來,白小姐的作息過於淩亂。
難怪體質弱。程季青心想。
煮了小米粥,不知道白新喜歡吃什麼,打算等人起來問了再說。
正想著,便看到客臥的門打開,白新從裡麵出來。
身上還是昨晚看到的那套——上身是她的米白色睡衣,身下是黑色長裙。
毫不匹配的搭配,卻因為穿的人過分優越,竟然不覺一絲違和感。
程季青出去,站在半島台旁邊,果然是很討厭穿褲子了。
原本想說白新上次的禮服還在,但是禮服是抹胸,最後還是沒有提。
她道:“要麼我讓餘嵐先買一套裙子過來應急?”
白新搖頭。
睡的不太好,六點多程季青從她房間離開後,她便覺得有些躁,和唐佳說的一樣——程季青能安撫不假,但alpha的氣息也可能會勾動她。
特彆那個時間點,是清晨。
清晨是萬物複蘇的時刻。
“那你今天不出去了?”
白新聞言抬眸,看了看她,問:“不出去怎麼辦事?”
程季青一頓,瞬間明白她說的意思,協議結婚也是要走程序的,她道:“今天就去?”
“你後悔了?”
“……不是。”程季青手肘放在半島台,內心指指點點,麵上客氣道:“白小姐,我在你心裡什麼形象啊?”
一天天的不是說她怕,就是說她要跑。
白新抿了抿唇,轉身往洗手間去:“不是就好。”
“我煮了粥,你想吃什麼?”
她站在門口有停下步子:“除了辣椒,你吃什麼我吃什麼……以後也是。”
人進去後,程季青手指在微涼的台麵上點了點,和心跳的頻率一樣。
…
白新站在洗手台前,彎腰從腳腕拿下那片布料,昨晚其實已經洗過兩次,一次是把程季青放到沙發上後,一次是早上程季青離開後。
因為清洗和用吹風機時的牽扯,她左邊手臂的傷已經裂開,紗布上滲出微微的血跡,也實在嫌煩不想再洗第三次。
她的身體自清晨後就有些反應,按理說方才她應該先從程季青那裡,得一點安撫。但又怕若抱上去,忍不住想要更多,索性忍到底——把事情定下來再說。
倒不是擔心程季青反悔,隻是臨近結果,她喜歡下手快,不容任何因素的影響。
白新低下頭,手臂的刺疼與身體的不爽快,越發覺得煩躁。
她將那布料丟進垃圾桶。
白新出來時,程季青正將一盒酸奶打開。
程季青側著身撕開酸奶,微垂下腦袋,舌頭習慣性將那片酸奶蓋的乳製品卷走。非常自然也並不沒有任何情,色意味。
但白新看了眼,便覺得心裡更煩。
程季青聽到人出來:“吃酸奶麼?”
“不用。”
白新接了一杯水,在程季青對麵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你能幫我去家裡拿下換洗衣服嗎?”
程季青微頓,其實協議結婚的細節,她們還沒有商量,比如每天見麵和住宿的問題……
白新的意思是,以後要搬過來跟她一起住嗎?
程季青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低咳一聲:“我是不介意跑一趟,但是你自己的東西你肯定更清楚在哪兒,要不我給你拿一件上衣,將就套一下,然後送你回去換?”
白新說:“我現在有點不方便。”
程季青喝了口酸奶,問:“哪裡不方便?”
白新沒回答這話,她喝了一口水,瞧程季青時不時舔嘴皮酸奶看的心煩意亂,道:“你幫不幫我拿?”
程季青:“……”
脾氣怎麼還上來了。
“你溫柔點我就拿。”程季青回了嘴。
早上從白新房間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睡一覺起來怎麼還心情不好了,起床氣比她還嚴重呢。
白新默了幾秒,盯著她道:“……我沒換的了。”
程季青稍稍反應,原來不是她想的那個搬家的意思:“所以我說讓餘嵐給你買一件新的裙子過來。”
白新:“還有彆的,餘嵐買不了。”
“什麼?”
“你說還有什麼?”
程季青反應了一下,昨天想著白新沒有換的,她又給了白新一條一次性內,褲,顯然她還是沒穿:“……那個也穿不了嗎?其實不會很難受……”
白新淺淺吸氣,忍著燥意,淡聲道:“穿不了。”
程季青:“……嘖,你比我以前那隻貓還難養。”
是孤兒院的時候養的,撿來的時候瘦成皮包骨,結果粗糧在嘴邊,愣是一口不吃。寧死不吃。
直到園長買了貓糧,才開口。
聲音很弱,但白新還是聽見了。
程季青感覺到微微銳利的眼神,道:“拿拿拿,先吃飯,吃完去給你拿。”
白新聞言,原本煩躁的心情被那無奈到退讓的語氣,稍稍撫平。連帶著她慣常冷淡的神色也揉散開。
“我不習慣穿彆的料子,會很難受。”
白新低聲說完,再去看程季青:“不是為難你。”
程季青一怔,點頭:“嗯……行,那一會兒你跟我說拿哪件。”
簡單喝了個粥,去南陽城區幫白新拿衣服,原來白新隻是讓她拿臨時的一套,並不是要她去搬家。
不知為何,程季青鬆了口氣。
然後這口氣又變成莫須有的情緒,往下沉了一點點。
她也不說清。
程季青上車,這才想起把勿擾模式的手機打開,她對路還不是很熟悉,點開導航,往白新家的方向去。
沒開一會兒,屏幕上出現付榮君的來電提示。
早上開機的時候,她其實就看見了。
除了付榮君的電話,還有程景的。
她都沒有接。
正好紅綠燈,程季青看了一眼,點了接聽。
“喂?”
“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麼事?”
“程季青!那個保鏢是你的人,你以為能瞞得過誰?”
“哦,你說秦家的事啊?”程季青隨意道:“是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程季青,你毀了程家和秦家的合作,你知道這對程氏是多大的損失?你現在就給我回來!立刻馬上!”
程季青見過付榮君裝模作樣端莊的樣子,有點想象不到她說這些話時是什麼樣子的表情,應當很猙獰。
程季青道:“我不會回去,你知道是我做的,我又何嘗不知道你的打算?昨晚的事你是真的不知情?”
她聽著電話裡,付榮君氣的呼吸起伏,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的形象又強忍下來。付榮君道:“趁著我還好好跟你說話,現在就給我回來。”
程季青冷笑一聲,直接按斷了電話。
在沒看清付榮君嘴臉之前,原本也是想給付榮君一點尊重,好歹人拿著40%的程氏股份。可是現在她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就像她和秦語芙說的那樣,哪怕她肯順從,以後付榮君也未必會為她著想。
畢竟付榮君能做出這種荒唐事,對她這個女兒本身就沒有什麼感情。
況且,在夢到的原身碎片裡,那時候付榮君的確用5%的股份威脅過,可是現在股份已經在她名下,付榮君也沒那個本事拿走。
沒有好處拿,也沒有令她忌憚的點。
既然如此,她何必給臉?
程季青掛完電話思緒微頓,她冷下臉時,狐狸眼會尤具壓迫,她點開程景的微信框。
程景給她發過消息,淩晨時分。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橙橙,醒來看到消息給我回個電話。】
【我在擔心。】
程季青啟動車前,回了一句:【沒事,我想靜靜,這兩天先不用來找我。】
她怕程景再像上次那樣找過來。
【好。】
【媽那邊我來解決,你好好休息。】
程景會的很快。
這兩句有程氏總裁果決的語氣。
程季青沒再回複。
二十分鐘後,程季青到了白新家,走進玄關,她想起第一次來這兒的情形,那時候白新連一雙一次性拖鞋都沒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