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扇白漆木門,人聲淺嚷。
洗手間裡光線充足,有微弱而淡雅的茉莉香氛。
可程季青依舊隻能聞到那惑人的味道,她一時想起豔麗春夜,一時想起柔風細雨。
白新的嗓音裡又是倉白飄零,易碎,荒蕪,惹人憐惜。
“哪兒?”程季青讓自己保持平靜。
她問完方才想起,該把人推開。
想著,卻沒有立時做。
她聽見白新緩聲說:“心裡難受。”
程季青的心顫了一順,還沒完,嗡嗡的聲音帶著灼熱的氣息從她圍脖鑽進脖子裡。
“你沒選我……”
剛才隻要程季青選了7,她們就是一組。
但是程季青沒有。
“我看到你和秦語芙在一起,我也難受。”白新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要說我們已經分手了,可是橙橙,我難受。”
那一聲聲難受,像快要觸底的彈簧,正在危險的擺動。
明明是嬌弱的,卻如引子一般,勾著程季青的心底的躁動。
一陣沉默後。
“先回去吧。”
“抱我一下吧?”
程季青的手一直懸空著,白新貪念的問道。
她想念程季青的懷抱,想念程季青的招人的氣息,想念程季青的一切。
隻一下也好。
程季青額間的青筋跳了跳,她知道自己在心軟的邊緣。
或許再一步,就要重新跌下去。
可是她心又有不願,兩相掣肘,自我為難。
程季青抬手捏住細瘦肩膀。
白新並沒有堅持,反而順著她力道從懷裡直起身。
也不說話了,隻眉眼嬌弱的凝著程季青。
一雙桃花眼含著多情,藏著蜜糖的鉤子,正一點點探向她。
程季青眼皮微抬,斷開交錯的目光,視線落在白新還沾著細汗的額頭上。
淡聲說:“沒聽說過你會暈車。”
以前白新從來沒有過。
雖是短暫的擁抱,但對於白新來說程季青沒有立時推開她,已經讓她欣喜。
程季青對她不是完全心狠的。
程季青以前說她難哄,瞧,她也不難哄。
現在她自己都能哄自己了。
白新心說。
“是胃疼。”白新直勾勾地看著程季青,她承認自己是個‘奸商’,一絲絲讓程季青動搖心軟的機會也不放過。
“胃口不好,沒怎麼吃東西。”
想到什麼,白新又低聲說:“你讓我好好吃飯,我吃了,隻是沒胃口。”
她說話的樣子很老實。
很乖順。
實際上白新並不全然是裝的語氣。
隻是那柔弱而乖巧的語氣從白新嘴裡說出來,便怎麼都帶著點勾人的勁兒。
程季青眉心輕蹙,牙齒磨了一下,‘嗯’一聲。
“一會兒自己找點吃的。”
“好。”
白新說。
如果她能吃下的話。
程季青聽著那個字,她想起以往放肆的,張狂的白新,莫名湧出一陣異樣的情緒,沉沉的,難忍的。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程季青睨著那快風乾的汗水,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紙巾,抽一張遞過去。
白新伸手接時,程季青被那冷冰手指的觸感驚住。
她精致的眉心又擰起來,短促的兩秒,所有的情緒與複雜的心思化作一句:“你怎麼會來這裡?”
“自然是為了你。”
…
程季青忽地後悔問這問題。
“你會怪我跟來嗎?”白新轉而問。
白新汗水未擦,紙巾還捏在手裡,方才擁抱的那一點溫暖,紙巾上程季青手指的那一點溫度,已經讓她的身體有了回暖的跡象。
如此神奇。
白新忽地想,如果有一天她病了,程季青就是她最好?0;藥。
除此以外,誰也治不好。
程季青沒說話,也是她回答不了的。
白新來,說一句猝不及防也不為過,可是怪白新麼?她由心的問自己。
給不出回答。
那答案便顯而易見了。
“橙橙,你過的開心麼?沒有你的日子,我不開心。”
白新的目光鎖著程季青。
程季青睫毛壓成一排影子,濃暗如墨。
“白新……”
話音還未落下,腰間的毛衣被捏住,身前的人突然近前一步,程季青本能後退上身同時後仰。
但隻是虛無的弧度。
白新抬手落在她的圍脖上,指尖壓上去,像是在幫她調整。
她仿佛能感覺到那隻手的微涼,詭異的是,她的腺體卻在隱隱發熱。
耳邊是白新清晰的嗓音:
“如果有下一次,我還是會選7。”
-
白新回到休息室。
其他幾個嘉賓或真誠或虛偽的關切了她兩句,白新簡單應下。
雨薇導演也來問過她要不要緊,白新搖頭。
她指節蜷著,緩緩在掌心摩挲。
胃裡還難受著,但是心裡有了好轉。
或許在程季青來找她的時候,她就好了。
她看了眼對麵安靜看書的程季青,默了默,然後垂下眸子去看手機的消息。
白趙良有幾條要見她的消息,她直接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