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王猛扯了扯胡須,看著自家的憨兒子,抽了抽嘴角,“你呀,往後還是多把心思用在讀書上吧,那些不相乾的少關注,我已經讓你娘關了大門,你最近幾個月,就靜心在府裡讀書,什麼時候能夠心平氣和下來了,什麼時候就可以出府了。”

“什麼!”王寅簡直不敢相信,平日裡最疼愛自己的爹爹,竟然會將自己禁足。

而且他這次並沒有犯錯,反而是來幫爹爹鳴不平的,結果好話沒撈著一句,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王猛看著麵前上躥下跳滿是不服氣的兒子,十分無奈。

看來以前還是太過寵溺這孩子,才把他寵成這副頑劣性質。

好在為時不晚,那宸王都能浪子回頭,相信他從現在抓起一定也能把自己兒子調|教成一個可用之才。

謝安瀾還不知他現在已經從反麵教材,變成了正麵教材,讓不少家中有紈絝子弟的家庭看到了希望,從而引發了一場場家庭教育。

他一大早就去了城外,從謝蒼溟的手中交接過軍隊。

總共一萬精兵,其中三千是火|藥營的,剩下七千全是謝安瀾的護衛。

也就說安排保護謝安瀾的人,比去打仗的人還要多上一倍。

看得出來,謝蒼溟還是用了心的。

“七弟,皇兄預祝你們凱旋。”謝蒼溟親手為謝安瀾斟上一杯凱旋酒。

“借皇兄吉言。”謝安瀾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一杯酒下肚,離彆再即,謝蒼溟也不禁傷感起來,“七弟,一路保重,皇兄在帝都等著給你擺接風宴。”

“皇兄,也保重!”

謝安瀾騎上陳桂牽來的千裡馬,對著謝蒼溟拱了拱手,一夾馬肚,揚起陣陣塵土,開始啟程。

隨著他的離開,他身後的七千精兵也立馬調轉方向,整齊劃一的向他離開的方向緩慢駛離。

謝蒼溟站在城牆上,一直目送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為止,才擺架回宮。

謝安瀾騎著馬,一直駛出了兩三公裡外,確保謝蒼溟看不見了,這才兩股顫顫地下了馬。

這沒有馬鞍的馬騎起來真是折磨人。

陳桂也騎著一匹馬,跟在後麵保護謝安瀾,見謝安瀾下了馬,他也跟著下馬。

剛想開口詢問王爺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就見大道旁駛出了兩三輛馬車。

“殿下。”陸乘舲從一輛車上跳了下來,看見陳桂,點頭打了個招呼,“陳公公。”

“王妃?”陳桂傻了眼,不會是王爺去打仗還要帶上王妃吧。

謝安瀾才不管陳桂的想法,把千裡馬的韁繩扔給了他,自己兩三步就上了陸乘舲跳下來的那匹馬車。

一進到用各種絲織品鋪好的馬車內,謝安瀾就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撩起寬厚的褲腿,隻見大腿內側都蹭紅了一片,相信再騎一段路,準會磨壞皮。

“王妃可是要跟隨王爺一起上戰場。”陳桂從最初的震驚中回味過來後現在已經轉為淡定了。

陸乘舲暗暗感歎陛下身邊的人心思之靈敏,遂點了點頭,“從帝都到西北,路途遙遠,王爺身份尊貴,不容有失,有我照料,王爺也多一分妥帖不是。”

陳桂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眼陸乘舲,也沒有拒絕,“王妃此言有理,是老奴沒有考慮周全。”

謝安瀾在馬車裡都聽到了那七千人即將彙攏的聲音,撩起車簾對外麵說話的兩人道,“啟程了,你們兩個談好了沒。”

“好了。”陸乘舲對陳桂報以歉意的笑笑,隨後進入了馬車。

陳桂牽著馬匹來到謝安瀾的馬車外,好言好語地勸慰道,“王爺,出來騎馬吧,雖然馬車坐著一時輕鬆,但道路崎嶇,車都顛簸,還不如騎馬舒服。”

謝安瀾剛才騎了一小段馬,就知道了其中滋味,打死都不願意再騎,“不了,你自己享受吧,我陪著王妃兩人坐馬車挺好的。”

末了,謝安瀾想了想,又道,“陳桂啊,要是你騎馬騎累了,本王不介意讓你一個蹭個坐啊。”

陳桂笑笑,白皙的臉上露出幾絲細長的魚尾紋,在心中直道,王爺終究是沒有吃過苦的,以為坐馬車舒服,其實不然。

在帝都城那全是由青石板鋪成的道路上坐馬車當然舒服。

一旦出了城,崎嶇泥濘的道路,顛都能把人顛死,除非行駛緩慢。

但他們是去打仗的,每日行程都是有定數的,想要緩慢舒服地行駛,注定是不可能了。

現在王爺還沒有體驗到那種痛苦,他說什麼都不會相信。

等王爺親身體驗到了,到那時不用他說,王爺自己都會從馬車裡爬出來騎馬的。

陳桂心裡這般想著,便也不再勸解,翻身上了馬車,跟在謝安瀾馬車的不遠處一路保駕護航。

“殿下,把褲腿撩起來吧。”車內,陸乘舲早以注意到謝安瀾不自在的坐姿,沒有多說就從馬車的內壁找出一個瓷白的小藥瓶來。

“咳,我自己來就好。”謝安瀾臉色微微不自然,他剛才已經自己偷偷檢查過,被馬腹刮蹭過的位置挺尷尬的,就不用麻煩陸乘舲了。

陸乘舲靜靜垂下眼睫,沒有說話,靠在謝安瀾的腿邊,纖長的手指一節一節的卷起他的褲腿,直至最頂端。

然後目不斜視地從小白瓷瓶裡用小拇指的指甲挖出指甲蓋的藥膏來均勻地塗抹在謝安瀾的大腿內側。

彆說冰冰涼涼的藥膏抹在蹭傷處還挺舒服的,極大的緩解了皮膚的灼熱感。

“殿下,趕路最忌諱的就是帶傷,一路舟車勞頓,傷口不能及時得到處理的話,很容易感染,那時再想醫治可就難了。”

謝安瀾抿了抿唇,彆以為他沒有看到陸乘舲眼中閃過的那一抹狡黠,想要窺視他的肉|體,直說。

*

隊伍一直行駛到夕陽西下,這才找了個有水源的地方紮營。

謝安瀾這時才堪堪轉醒。

馬車上裝了防震裝置,陸乘舲又在馬車裡鋪上了厚厚的兩層被褥,大大降低了馬車內的顛簸,路途無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昏昏沉沉地就睡了過去。

這會正是所有人都無精打采時,唯獨謝安瀾顯得精神奕奕。

無所事事地在營地裡閒逛著,好奇地看著他們安營紮寨,埋鍋造飯。

其實古代的紮營很簡單,就是按照分層來的,級彆越高的紮的營就在最裡麵,一層一層包圍到最外麵。

謝安瀾他的馬車就被士兵們團團圍在最中心。

做飯就更簡單了,幾個夥夫圍著一口大鍋,往裡麵倒米、栗、豆等雜七雜八的穀物,加水,放一點點油,撒一把鹽,熟了就給各個負責的軍營送去。

為了滿足好奇心,謝安瀾還拿了兩塊肉乾與一位看起來比較愛乾淨的士兵換取了一點點他們的口糧嘗了嘗。

那滋味……真的無法形容。

說它不好吃吧,它又有味,說它好吃的話,它又沒味。

總之一言難儘。

儘管這樣那些士兵們還是吃得狼吞虎咽的,好似什麼人間美味一樣。

“殿下,他們中多數人在沒參軍之前,可能一個月裡頭都吃不上一次鹽,一年裡吃不上兩頓飽飯,在軍營裡能每天吃上一頓飽飯還帶鹽,對他們來說就滿足了。”陸乘舲見謝安瀾逛了一圈回來,心情有些低落,主動開解道。

“每天隻有一頓飯?”謝安瀾想了想貌似從早上出發到現在,也就隻吃了一頓飯。

“這已經是陛下仁慈了,嘉禾年間,士兵們打仗都自帶乾糧的,沒有的就乾餓著。”

陸乘舲話音一落,尷尬至極,他這話就相當於指著謝安瀾的鼻子說,你爹是個昏庸無能的皇帝,連將士們打仗的糧食都不肯出。

但讓他道歉,他也做不到。

畢竟,他心中對嘉禾皇帝還是抱有怨氣的。

隻得靜靜地靠在馬車旁,看著那火堆裡跳躍的火焰,征愣出神。

謝安瀾,“……”

陸乘舲要不提醒,謝安瀾都快把他這位奇葩的便宜老爹給搞忘了。

這便宜老爹有多奇葩呢?

他即位三十年,從未表現出過任何才能,卻異常熱衷於選妃,可謂真正做到了後宮三千佳麗的第一人。

在謝安瀾很模糊久遠的記憶裡,後宮那地方異常的熱鬨,各處都有嬪妃擠在一起閒話。

就連冷宮都住滿了人,可想而知人有多少。

而且他那奇葩老爹還葷素不忌,後宮裡除了女妃,還有男妃,當真是熱鬨至極。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後宮女子眾多,而妃嬪位置就那麼幾個,可謂是肉少狼多,鬥爭一下就起來了。

所以儘管他那奇葩老爹的媳婦娶的多,留下子嗣卻並不多,除他在內一共七位。

當然生下這七位皇嗣的娘娘們都是宮鬥中的高手,包括他的母親臻妃,聽說是個和皇帝打架後還能安然無恙的狠女人,後宮中無人敢惹的狠角色,可惜在他老爹死後沒兩年也生病去了,不然謝安瀾哪能落到今天這等田地。

如果能回現代的話,拍個嘉禾皇帝的後宮,拉八百集劇情都不帶水的。

自然,能支持奇葩老爹如此揮霍的,那就是邕朝二百多年的底蘊了。

要知道邕朝除了他爹,往上一直到開國皇帝個個都是盛世明君,現在的草原部,在當年可是連給邕朝提鞋都不配的小角色。

可惜風水輪流轉,短短三十年的時間,人家就崛起成為了邕朝的勁敵。

不得不說,他老爹功不可沒啊。

偏偏都這樣了,人家還沒成亡國之君,就連敵人都打到了皇城腳下都能絕地反擊的人,

真是又奇葩,又歐。

說到絕地反擊,就得說到陸老將軍,陸乘舲的爺爺,如果不是他,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沒有邕朝了。

不過當初,陸子明投敵確實在朝堂吵得很凶,皇帝不僅沒有維護陸老將軍,反而下令斥責了一番。

說他教子無方等等。

陸老將軍一麵覺得對不起死去的十萬將士,一麵又對這個國家失去了信心,最後才存了那番死誌之心。

所以陸乘舲對他那奇葩老爹有怨氣是正常的。

謝安瀾摸了摸鼻子,順著陸乘舲地話向下說,“那可真是辛苦我二哥了。”

可不嘛,他爹留下的爛攤子,全讓謝蒼溟給接了,謝蒼溟能撐到現在背後不知下了多少苦功夫。

陸乘舲回頭,見謝安瀾沒有生氣,舒了舒眉。

“殿下,要不要喝些肉湯?”恰在此時,鍋裡咕嘟咕嘟冒起一個又一個的氣泡來,陸乘舲從車上拿了一副碗筷出來問道。

“來一碗,暖暖身子。”趕了一天的路,吃的都是肉乾與糕點,胃裡不餓,卻總覺得全身沒有熱乎氣。

謝安瀾這裡喝著肉湯,外圍的那些將士們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吃完了飯就各司其職,守夜的守夜,睡覺的睡覺。

謝安瀾躺在馬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要殘酷。

如果不是他恰好穿成一位王爺,想必現在的生活還要困難得多。

謝安瀾在想,老天爺給他一個係統,是不是另有深意。

好在謝安瀾是個想得開的人,一夜過去,他就把煩惱給拋之腦後,當下還是先把仗給打完再說。

第二天趕路的時候,謝安瀾發現陳桂總是騎著馬圍著他馬車邊轉,轉得他暈頭轉向的。

“陳桂,你今天怎麼不去找霍森了。”謝安瀾手肘撐在車窗下的軟墊上,問向窗外騎馬的人。

他可是記得,這陳桂昨天圍著霍森轉了一圈,想要搞懂火|藥的原理,可那霍將軍是個紀律嚴明的,陳桂纏了他一天也沒要來一點火|藥渣子。

謝安瀾當即就笑了,這不是舍近求遠嘛。

“王爺,這馬車可是坐得舒服?”陳桂假意沒聽出謝安瀾的調侃,轉而對馬車感興趣起來。

本以為昨天一天的顛簸,今天謝安瀾怎麼都會要求換回騎馬才是,沒想到一夜過去,謝安瀾反而沒受到影響,還精力充沛得很。

陳桂這才將目光轉向這輛不起眼的馬車上,不著痕跡地打量起來。

“挺舒服的,你要不要上來試試?”謝安瀾看了看陳桂的褲子,才跑了一天就磨損不少,恐怕也遭了不少的罪。

陳桂有幾分猶豫,在他從前的認知裡馬車就沒有不顛簸的,但看謝安瀾坐得還挺舒服,或許這輛馬車另有其他特殊之處?

想了想,下了馬,對謝安瀾拱手道,“那老奴今日又鬥膽逾越一回。”

謝安瀾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陳桂將馬匹交與後麵步行的士兵,這才健步如飛地追上謝安瀾的馬車,小心翼翼地坐在前室上。

忐忑地坐了一會,眼睜睜地看著馬車碾過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坑,都沒怎麼覺得有太大的顛簸。

一雙說不出怪誕味道的眼睛裡迸射出濃濃的好奇,同時又在為他昨天小看這輛馬車而懊惱。

昨天他騎了一天的馬,現在整個大腿內側都被磨破了不說,從腰到大腿那一截更是快要散架了。

畢竟他已經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人了,即使學了些拳腳工夫,也架不住身體的各項機能開始走下坡路。

所以昨天他為什麼要拒絕王爺的好意?

還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天罪受!

陳桂自己替自己按摩著腰上穴位,心裡那個懊悔啊。

要是昨天自己不那麼固執己見,或許就不會有今日之罪。

“怎樣,本王這馬車要比你騎馬舒服多了吧。”謝安瀾撩起前室車簾,看了眼快要散架的陳桂笑道。

“是老奴愚鈍,差點害了王爺。”陳桂苦笑著拱了拱手,“不知王爺可否為老奴解惑,這馬車與尋常馬車可有其他不同之處。”

雖然自討苦吃了一天,但他還是很想知道這馬車它怎麼就突然不顛了呢。

謝安瀾,“你看看車軸有什麼不一樣。”

陳桂聞言即可向車軸的部位看去,乍看之下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又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最後才發現這根車軸的前端是彎曲的,就能很好的起到減震效果。

就這……

就這……

就這麼簡單?

陳桂看傻了眼,這未免也太簡單了吧,他以為要靠多精妙的手藝或者多繁雜的技術。

結果靠得僅僅隻是讓人看一眼就能明白的車軸。

陳桂,“……”

“竟然如此簡單,怎麼以前就沒人想到呢?”陳桂覺得那些造馬車的匠人都太愚蠢了。

謝安瀾笑笑,“那是因為難就難在想不到啊。”

有時候就是這樣,沒人戳破想破天際都想不出,一旦戳破又覺得不過如此。

陳桂一想還真是這樣,心中對謝安瀾更是佩服。

這又是火|藥又是馬車軸的,王爺這是長了一顆七竅玲瓏的心,從前沒用對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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