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成粉你就知道了。”謝安瀾不是有意要買關子的,而是他講得再好,也不如切身體會得好。
陸乘舲閉口不再言語了。
不多時,霍森就把他軍營裡的工匠送過來。
謝安瀾也不費功夫,就在這空曠的宅子裡找了個院子將人給安排了進去。
馬上就要打仗了,而威遠侯又一敗再敗,周邊城池聽到消息的富戶們都紛紛搬走了,隻餘下些舍不得丟了家業的小商人或是想走也走不了的百姓。
謝安瀾住的宅子,就是這樣來的。
像這樣的宅子,城裡還有不少,時間緊迫,他也懶得再耗費心神去找工坊,大手一揮,直接把同樣空了隔壁,臨時充作工坊。
在城裡餘下的那些惶惶不安的百姓中又挑了三四十個針線緊實、手腳麻利的婦女過來幫忙縫製馬鞍上的皮子。
而陸乘舲他們的聚點離沂城也不遠,來回不過一天的功夫。
就在謝安瀾把這些安排好了後,陸乘舲的皮貨也剛好抵達。
兩天的功夫,馬鞍工坊就正式開工。
陳桂是個閒不住的公公,見謝安瀾又折騰出了一個工坊,時不時就跑去隔壁看工匠們刨木頭。
他那鶴發童顏的模樣,緊緊地盯著工匠做工,弄得工匠們都心裡發毛,做事小心翼翼,生怕沒做好,給自己招來災禍。
有幾個工匠甚至還跟謝安瀾委婉地提了提,能不能換個人監工,他們總覺得這位管事,看上去怪怪的。
就連謝安瀾也納悶起來,起初他以為陳桂是謝蒼溟派來監視他的,可看他這架勢,也不像。
為了不耽誤工匠們做馬鞍的速度,謝安瀾隻得把人叫回來,“你怎麼一天天的閒不住。”
“老奴在從小在宮裡長大,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呐。”陳桂也不遮掩。
宮裡的日子拘謹,言行舉止都有定數,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看的不要看,到了宮外,倒覺得什麼都新鮮了。
謝安瀾啼笑皆非,“新鮮你就盯著人家木匠刨一天木頭不眨眼?”
若不是親眼所見,謝安瀾還真不相信有人能夠在一個地方待上一天,連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
那種直愣愣盯著人的目光,著實駭人,不怪工匠們害怕。
陳桂尷尬一笑,“老奴知曉了,以後一定注意。”
他一笑,眼角的魚尾紋上揚,總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行了,你若真覺得無所事事的話,不如就幫我辦點事吧。”與其放任他出去嚇唬彆人,還不如人儘其用,打發他去做點事情。
“但憑王爺吩咐。”陳桂自是沒有異議。
“去幫我收集一些奇形怪異的種子,或者鵝毛。”謝安瀾知曉,大冬天的去收集種子怕是不易,又多添了個鵝毛。
陸乘舲說城裡現在連雞都買不到了,也不知鵝毛能不能給搜集到。
總之就是給陳桂找點事情乾。
“是。”陳桂雖不知謝安瀾要奇異的種子和鵝毛來做什麼,他隻管照吩咐去做就是。
“當然,收集不等於強取豪奪,該給的錢我們一分也不能少給人家。”謝安瀾怕陳桂是宮裡人,不太懂人情世故,又多了句嘴,先給了他十兩銀子,讓他先自己看著辦。
非是謝安瀾小氣不肯多給錢,實在是地主家裡也沒有餘糧啊。
他出門的時候,隻從賬房拿了八百兩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在陸乘舲手裡買了六百兩的皮子,又花一百兩訂了些其他材料,目前手裡就剩下了一百兩。
給了陳桂十兩,剩下的錢還得留著給工人開工錢。
花錢容易,掙錢難啊。
好在幾天過去工坊那邊已經趕製出了幾十副馬鞍,隨著他們的熟能生巧,速度也在逐漸提高,相信要不了多久,花出去的錢就能掙回來了。
“殿下,屋外涼。”謝安瀾剛從工坊那邊看了進度回來,就被陸乘舲給強行拉進了屋。
算算日子已經進入臘月了,雖然沒有下雪,可天氣是越來越冷了,人在屋外待一會,連呼吸都冒著一股白氣。
“還行。”謝安瀾坐在一個火炭盆邊烤了烤手,把凍僵的手指烤暖和過來後,笑著說道。
起初他以為自己一定適應不了這種沒有羽絨服,沒有保暖衣,沒有空調的冬天,沒有想到這具身體格外的抗寒,除了覺得有些冷外,也沒覺得有多難捱。
倒是他發現陸乘舲挺怕冷的。
一天內,除了早上練功的時候會出門外,其餘時間大多數都是悶在有火爐子的屋子裡,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陸乘舲就坐在謝安瀾對麵,用他那雙溫潤地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在屋裡悶不悶?”謝安瀾的手不再僵硬後,又取了陸乘舲放在桌上治療凍傷的蛤蜊油細細揉搓到皮膚裡。
“還行。”陸乘舲用他剛才說的話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