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都是他的產業。
怪不得能夠從一直從私庫補貼國庫。
看來他這個二哥才是個隱藏的商業天才,麵前的這些哥哥若是早有警覺,也不至於來他這裡討飯吃。
謝安瀾頓了頓,看著按著胸,在地上緩勁的謝觀潮,問了一句,“五哥,還好吧。”
謝觀潮緩緩睜大眼,略有些驚恐地看著他,慢吞吞道,“彆……彆叫我哥。”
還未待謝安瀾說完,他又白了白臉色,“我叫你哥好了。”
末了,他還肯定地點了點頭,“對,從今往後我就叫你哥了,七哥。”
“彆……”謝安瀾被他這句哥叫得渾身不自在,“五哥,不至於。”
“至於。”謝觀潮仿佛已經從方才的打擊中,回味過來,站起身來,拉著謝安瀾的衣袖,渴求道,“七哥啊,要不你看我把馬鞍生意還給你,你把我那荒地還回來?”
隻要你能把我的鐵礦還回來,彆說是叫哥了,叫爹也行。
對上他那雙充滿希冀的目光,謝安瀾毫不留情斬斷他的念想,“五哥,你覺得有可能嗎?”
當然……
不可能!
謝觀潮又不是傻子,如果他白得一座鐵礦,那肯定也會緊緊攥在手裡,誰也不給。
但……這不心裡還存著點可能的念想嘛。
“就沒啥其他商量的餘地……”謝觀潮覺得謝安瀾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馬鞍那麼大的生意,他都二話不說給自己了,如此大一座鐵礦,沒道理,會一個人獨吞吧。
那荒地是他親自派人丈量的,有多大心裡是有數的,謝安瀾想要一個獨吞不太現實。
再說,二哥能同意?
“不能。”謝安瀾十分無情,“二哥他已經親口允諾將鐵礦與我了,五哥,你死心吧。”
謝觀潮聽到就連謝蒼溟都同意了,隻覺得兩耳驚雷震震,兩眼無神,嘴中呢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要是彆的東西謝蒼溟會答應還好說,可這是鐵礦啊。
邕朝連連打仗,朝廷有多缺鐵,他又不是不清楚,一座如此巨大的鐵礦,謝蒼溟怎麼可能拱手讓人?
謝觀潮實在是想不明白。
不僅他沒想明白,謝安瀾還有其他兄弟,甚至整個朝堂都沒想明白。
今早陛下在朝堂上,說出棉花與鐵礦的事時,直接把朝堂上的人給炸了。
先是恭賀陛下喜得棉花此物,緊接著聽到陛下把鐵礦送與宸王時,他們立馬就想對陛下口吐芬芳。
連鐵礦都能白白拱手送人的帝王,他能是明君嗎?
比他爹那個喜歡酒池肉林的皇帝,還要昏君啊。
但他們才誇了陛下,上任勤勤懇懇,勵精圖治,是為一代明君,現在再罵回去,豈不是等於自己打自己臉?
一眾朝臣那是心裡相當憋悶,那憂鬱的小眼神,看得謝蒼溟渾身不舒服,早早的就退了朝。
“陛下。”
謝蒼溟下了朝,皇後冉如煙就聞訊趕了過來,此事謝蒼溟還未同她說明,她也是雲裡霧裡的。
“煙兒來了。”謝蒼溟看到皇後渾身一鬆,拉過來她,挑了挑眉,略有些高興道,“正好李有乾送了前段時間的賭冊過來,陪我一起看看。”
冉如煙本想問他鐵礦一事,聽他這樣一說,隻好把此事放下,陪他一起看起賬冊來。
“這是在賭七弟這次又弄了什麼東西?”冉如煙驚訝了一聲,翻了翻厚厚的賬本,“賭得人還挺多。”
“嗯,這次七弟這個棉花可是打得不少人措手不及,有賭軍事的,有賭行的,唯獨賭這衣的人少,押一賠三,我們又大賺了一筆。”謝蒼溟說話時,唇角微微翹著,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冉如煙也不想掃他的興,但想到父親托人問的話,還是咬了咬牙,“陛下,那鐵礦為何……”
“鐵礦的事,我心中自有一番計較。”謝蒼溟抬了抬手,打斷了她的問話。
“煙兒,”謝蒼溟喚了聲,隨後緩緩道,“你想想自去年七弟成婚以來,他可有做過無用之物?”
冉如煙垂首想了想,還真沒有,雖然每一樣東西他做出來都是為了賺錢,但也大大便利了邕朝百姓。
“七弟他有一顆七巧玲瓏之心,總是能化腐朽為神奇。”謝蒼溟見她如此,輕笑了下,“這次是他主動向我提要求,要這鐵礦,我想他恐怕又要在這鐵上折騰一番了。”
“他即有心給他便是,總比我們拿到手裡,這鐵還是鐵的強。”謝蒼溟說著眼尾微微上挑,有種運籌在握的感覺。
鐵除了能造一堆鐵製品,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冉如煙輕輕皺了皺秀眉,深吸一口氣,試探道,“可……陛下就不擔心……擔心……”
造反,那兩個字,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這有挑撥陛下手足的嫌疑,隻能說得含糊不清。
“不擔心。”謝蒼溟搖了搖頭,“他若有那等心思也不用等到今天,我看他無非就是與他兄弟一樣想多掙些錢罷了。”
“也好,”說著謝蒼溟笑了笑,完全不似人前那麼冷淡,像個冷酷無情的天子,“還了他火.藥的人情,還能讓他給邕朝的國庫增增稅。”
“增稅?”冉如煙徹底不明白謝蒼溟在說什麼了。
謝蒼溟從禦桌上抽出一本冊子來,遞與她看,“這是戶部整理出來的近幾個月七弟他們交的商稅,還有全國各地的商稅,你看看。”
謝蒼溟此時完全沒有沒了後宮不可乾政的想法,而是像一對平常夫妻一樣,與自己的妻子說著家裡家外不大不小的事。
冉如煙翻開厚厚的奏折,看到裡麵那一長串的數字,微不可聞的蹙了一下眉。
她再不通國事,也是知情國庫如今損耗一空的,每年戶部收上來的那點稅,也就緊夠著朝野上下發薪水,如今才短短一年的時間,這上麵的稅收好似活了一般,足足翻了一倍有餘。
“鼓動天下商人修水泥路,如今邕朝各地都在修路,這大大帶動了商業的發展,不說外地,就說帝都城外那條水泥路一修好,不少帝都郊外的百姓,都在水泥路兩旁擺攤販賣些自家的果蔬,更彆說這路一通,又有多少商人聞風而動?這商稅自然就增長了起來。”謝蒼溟見她不解,心情大好的主動與她說了起來。
聽他一解釋,冉如煙瞬間明白過來了,從前邕朝的經濟不景氣,是因為邕朝商場如一灘死水,一動不動,而如今這一修路,徹底把這攤死水給攪活了,稅收也跟著活了。
冉如煙轉了轉眼珠,“陛下把鐵礦給七弟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思?”
謝蒼溟淡淡地嗯了一聲,“鐵礦到了我手,也是交由下麵人去負責,他們那群人,向來都是沆瀣一氣,上下串通,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對我瞞天過海中,細算起來還不如交給七弟,起碼鐵礦到了他手中,他不會對我有任何隱瞞。”
謝蒼溟微微凝了凝眸,邕朝的官僚體係早就從根子裡爛透了。
想要把這些爛肉挖去,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使他身為九五至尊,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年辛苦陛下了。”冉如煙心裡有些泛酸,為了這個風雨飄搖的朝代,這些年陛下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不……辛苦。”謝蒼溟眼眸暗了暗,略略有些咬牙地回了一句。
迅速轉移了話題,“不說這個了,再過兩天那草原部的質子就將抵達帝都,還要勞煩你安排一番。”
宸王府,謝觀潮抱著謝安瀾胳膊求了一天,也沒讓謝安瀾鬆動嘴皮子。
徹底耍起了無賴,謝安瀾走到哪兒,他就跟在哪兒。
“五哥,地是你自己送的,還是你親自送上門的,你就大方一回,彆纏著七弟了。”謝穹溪抱著好不容易哄好杜鈴,看謝觀潮吃鱉的樣子,樂得眉開眼笑。
整整三個月,三個月,謝觀潮都拿著那一月一萬兩銀子的事,到他們跟前輪流炫耀。
如今風水輪流轉了,那沒人的荒地成了值錢的鐵礦,他曾經炫耀的那些話,都像是一個又一個巴掌,在狠狠抽他的臉,看他以後還拿不拿此事說事。
“是啊,五弟,你想想你若是不與七弟交易,你現在還抱著那塊荒地無所事事,現在好歹還有個一年幾十萬兩銀子的進賬,不錯了,我們想要還沒有。”謝廣池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謝觀潮也不是很吃虧。
畢竟那鐵礦到了謝觀潮手中,二哥也不一定給,說不準還沒有現在的待遇。
“你說得輕巧,那可是鐵礦,鐵礦,鐵礦,你們沒有,當然能輕飄飄地說這些話出來,換作有,我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謝觀潮心尖都在泛著血,恨不能時光倒流,把那個當初拱手讓出鐵礦的自己給掐死。
“五哥事已至此,節哀。”謝安瀾默默聽著,任憑他口水說儘,屹然不動搖。
“你這樣會失去我這個哥哥的。”磨了一天謝安瀾都不鬆口,謝觀潮心裡也清楚,這鐵礦大概率是要不回來,可他就是隱隱約約的不甘心。
三王妃第一次來謝安瀾府上,陌生的環境讓她拘謹,一直沒怎麼說話,聽到謝觀潮這話,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聲,“他哥哥多的是,又不差你一個,失去一兩個都無礙的。”
這一刀,直直地捅到謝觀潮心窩上。
“總之,七弟你若不換回來,以後我走哪兒我跟哪兒,煩死你。”謝觀潮沒了辦法,隻能這樣威逼利誘。
然而謝安瀾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五哥不閒煩的話,請便。”
此刻天色漸暗,謝安瀾也不好讓這些幫著他說了一天謝觀潮的哥哥嫂嫂們空腹回去,於是在正廳擺了飯。
吃過飯後,幾位哥嫂都相繼離開了,唯獨謝觀潮坐著一動不動。
“五哥真不回?”謝安瀾睨了他一眼。
“不回。”謝觀潮吃定了他。
五王妃經過一天的時間,已經酸過了,對謝觀潮這不要臉的行為也略覺得有些丟人,勸道,“要不,殿下回吧,我們就當從來沒有過這鐵礦好了。”
說著她有忍不住酸紅了眼,心如絞痛,但好在她還要點臉,沒謝觀潮這麼無賴。
“要回你回,反正我是不回的。”謝觀潮是鐵了心要跟著謝安瀾,跟到他煩,跟到他把鐵礦還給他為止。
“那……那我就先回府了。”五王妃實在是勸不動他,天色越來越暗,宸王府的眾下人看他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她臉皮實在是掛不住了,多待一刻都覺得臊得慌。
謝觀潮嗯了一聲,也不去管她,隻管盯著謝安瀾。
“殿下……”陸乘舲見五王妃真的不管五王爺走了,有些慌了,這可怎麼處理。
謝安瀾不慌不忙地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不用管他,看他能跟到幾時。”
說完,謝安瀾就放下茶杯,起身拉著陸乘舲準備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