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把不算不算。”謝華容一臉難以置信,就想耍無賴。
陸乘舲眉睫微蹙,撇了眼桌上兩位蒼白著臉,但卻沒有開口的兩位公主,語氣生硬道,“想不到,堂堂河間郡王,如此沒有風度,還沒有女子來得大度。”
陸乘舲此話一說出口,原本也期許這把不作數的兩位公主,皆是一凜。
他都這樣說了,她們若是再說些什麼,豈不是坐實了不大度的言論。
蒙赫幽率先反應過來,一臉笑意地把自己身前的賭注推到陸乘舲身前,像是一點都不心疼似的。
雪翎見蒙赫幽又比她搶先一步,在桌下揪了揪自己的衣服,也裝作一臉大方的把錢推了過去。
謝華容氣得雙手捏拳,上麵青筋暴起,什麼叫他沒風度!
二十萬兩銀子啊!
二十萬兩銀子就叫他給全部輸了出去,他怎麼手就那麼賤呐。
視線在謝安瀾和陸乘舲身上來回掃過,一拳頭砸在了賭桌上,暴怒道,“你們夫夫兩不會是合起夥來詐我們吧。”
謝華容越說越覺得在理,世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一把就把他們所贏的堵住全給贏回去了,肯定是他們算計好了。
謝安瀾聽得不樂意了,“為了這點錢來詐你還不至於。”
“怎麼就不至於了。”謝華容聽得心頭窩火,“我們三個加起來足足六十萬兩,這可不是一筆小錢,誰知道你們夫夫兩是不是一早就商量好了。”
謝安瀾下巴微抬,眉梢稍揚,掃了眼桌上堆積成山的銀票,語氣譏諷,“六十萬兩銀子中,其中五十四萬兩銀子都是我自己出的,我是差你那六萬兩銀子的人?”
“沒準……”謝華容有些許氣若,頓了頓又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些勇氣,大聲道,“沒準你就是在用大錢釣我們小錢,誰知道的你的錢是不是就是這樣掙來的。”
陸乘舲嗤笑一聲,從寬大的衣袖中甩出比桌上所有的銀票加起來更多更厚的銀票來。
“河間郡王放心,我們家什麼不多,就是錢多,你這幾萬兩銀子,我們還真沒有看在眼裡。”
陸乘舲這厚厚地一遝砸在賭桌上,賭桌都覺得自己顫了顫。
更是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儘管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是窮人,但一座金山就這樣直直地砸在他們麵前,他們俱都心尖一顫,不可遏製地在心裡尖叫。
這未免也太有錢了吧!
兩位公主看陸乘舲的眼神都飄了。
謝華容也是被這厚厚地一遝錢給震懵了。
他料到了謝安瀾不缺錢,但沒料到謝安瀾如此有錢。
一種叫做嫉妒的東西油然而生。
去年謝安瀾還是個把宸王府給輸得乾乾淨淨,連塊地皮都沒留下的賭徒,可以任由他不屑的人,怎麼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們之間就調轉了個。
他吃飯都趕不上謝安瀾掙錢的速度。
陸乘舲注意到謝華容迅速充血的眼睛,想了想,不屑道,“若是郡王賭不起,乘舲把這些錢還給郡王就是。”
說著陸乘舲就把他們各自的賭注往他們各自身前推了推。
蒙赫幽立馬道,“王妃哥哥不用了,這點錢我還是賭得起的。”
雪翎,“……我也是。”
陸乘舲肯把錢還給他,謝華容心中一喜,剛想伸手去接,就聽到兩位公主此話,氣得把那伸出去的手又顫顫巍巍地收了回來。
兩個白癡,給錢都不要,還往外推。
“沒人要,那我就收起來了。”陸乘舲看見他收回了手,眉梢一斜,手快地撿起了桌上所有錢,手攏到了衣袖裡。
“噯——”
謝華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陸乘舲把錢都收了,又氣又心疼。
“郡王可還有彆的吩咐。”陸乘舲紮了紮袖口,偏頭看向他。
他這一問,其他幾人也全都向他看去。
謝華容心尖都在滴著血,手指有些微微抽搐,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把錢給拿回來,現在說什麼都完了,還顯得他特彆丟人。
“沒……沒什麼。”
謝華容衣袖下,指尖掐著掌心,幾乎是吐血說出的這幾個字。
“嗯。”陸乘舲也像什麼也沒發覺一樣,紮好廣袖,微微朝他們笑了笑,“那乘舲就不打擾郡王與兩位公主的雅興,與夫君兩人失陪了。”
謝安瀾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陸乘舲身邊,理了理外袍,眼尾帶著點笑意,聲音輕柔,“走吧。”
陸乘舲嗯了一聲,與謝安瀾並肩走出了天字號包廂。
“王妃哥哥。”蒙赫幽不知為何,突然喚了他一聲。
陸乘舲回頭,低眉看了看她,似乎在疑惑為何叫住他。
“宮宴那天的事,謝謝了。”被陸乘舲看著,蒙赫幽突然心頭一緊,她也不知她為何會突然叫住他,隻是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了,隻好胡編亂造了個理由。
陸乘舲麵色一尬,而後又掩飾地笑了笑,“舉手之勞罷了,公主不必記掛。”
說完就跟著謝安瀾下了樓,出了賭坊。
這麼一攪和,他們三人誰也沒了賭的興致,謝華容更是沒了心情繼續帶著兩位公主逛下去。
於是出了賭坊,三人就有些不歡而散。
坐在回宮的馬車上,蒙赫幽從懷中抽出陸乘舲給她蓋過腳的那兩方絲帕來,湊到秀挺的鼻端下嗅了嗅,回味著陸乘舲離開時衝她的那一笑。
心又忍不住慌亂起來。
慌亂過後,又不可避免地蹙起了眉。
隻要一想到那樣豐神俊朗的男子,委身與另外一個男子身下,她就心生不忿。
像陸乘舲那樣的男子,就該堂堂正正活在人前,像今日在賭坊裡這般大放異彩,而不是像個婦人一樣居於後宅,苦悶一生。
茜草看著她家公主,又拿出那帶有異味的絲帕來嗅,麵露些許嫌棄,好心勸道,“公主,要不回宮奴婢把這絲帕洗一洗吧。”
“不行。”蒙赫幽眼眸一冷,“洗了這上麵的幽香就沒了。”
“幽香?”茜草皺了皺眉,她聞到的明明就是難聞的異味,有些像糞便,怎麼可能是幽香。
“就是幽香。”蒙赫幽肯定地點頭,複又低頭重新嗅了嗅,與她聞到陸乘舲身上的那股極淡幽香是一致的。
“……好吧。”茜草見她們家公主冥頑不靈,也不勸了,左右不過就是一點有味道的絲帕罷了,她家公主愛聞就聞著吧。
另外一輛馬車中的雪翎,上了馬車臉色就臘白了起來。
她這一次又一次被蒙赫幽帶著走,弄得她不像個雪國公主,倒像個那草原公主的跟班。
本就沒有什麼血色的容顏,更是氣得蒼白不已。
“公主,是不是心疾犯了。”凝冬一看她們家公主上車,就臉色不太好,主動從身上翻出一個藥瓶來,倒出一粒褐色圓粒的藥丸在,送到雪翎唇邊。
雪翎極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後吞下藥丸,閉著眼睛歇息了片刻。
直到馬車快要行駛到宮門口的時候,她才緩緩睜開眼來,整個眼眸都濕漉漉的,眼淚將落不落,配合著她那張沒有血色的容顏,看著惹人心情極了。
“公主怎麼了?”凝冬心疼地問了一句。
“沒事。”雪翎用躲了躲她目光,偷偷用手背揩去眼眸裡的濕潤,聲音輕之又輕的自責一句,“我太沒用了,不能為父皇分憂。”
“公主,你怎麼能這樣說,你能主動……來聯姻就是為國君在分憂了。”凝冬不太同意雪翎的看法。
“可是……”雪翎咬著唇期期艾艾半天,才低頭哽咽一聲,“可是那宸王根本就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又住在邕朝皇宮裡,邕朝天子也不遲遲下旨意賜婚,我……我……”
說著她就啜泣的說不下去了,眼淚似珠子般從臉頰滑落。
“是啊。”凝冬聽完也止不住地皺眉,“這邕朝天子簡直欺人太甚,都這麼久了,還遲遲不下婚旨。”
言罷凝冬又轉了轉眼珠,安慰雪翎道,“公主你且安心等待便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真的嗎?”雪翎抹了抹眼淚,語氣有些不敢相信。
凝冬不再說話了,雪翎便也不再問,吸了吸鼻子低下頭,看起來還在傷心。
實際上唇角幾不可聞地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
謝安瀾與陸乘舲一同出了賭坊的門,也沒有回宸王府,而是在帝都的街道上隨意逛著。
謝安瀾有意無意地瞥過那被陸乘舲塞得鼓鼓囊囊的袖口,略略有些好笑,“不是說好今天出來花錢的,怎麼錢沒花出去,反倒是掙了不少。”
陸乘舲腳步一頓,好半天似乎才想起來他們今天出門是來花錢的。
“對不起,我忘了。”陸乘舲懊惱。
“沒事。”謝安瀾溫柔地撫摸了一下他的頭頂,半點都不在乎。
“你說過手中的錢太多不花出去會出事的。”陸乘舲一直牢記著謝安瀾曾經給他說過的這句話,有些沮喪。
原本今天有個花錢的機會,卻被他給攪和了。
“無妨。”謝安瀾側過頭看著他側顏,笑了笑,“你想想我們花錢是想讓這錢在世麵上流通,從而讓邕朝更加繁華,而不是留在我們手中積灰,而今天如果這錢落在謝華容和那兩位公主手上,我們豈不是成了為虎作倀,資敵的壞人。”
“在理。”陸乘舲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謝安瀾,“所以你沒有做錯。”
“那現在還要花錢嗎?”被謝安瀾說開,陸乘舲也不糾結了,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問了一聲。
“不了。”謝安瀾搖了搖頭,“我已經想到另外一種既能讓錢花出去,又能讓錢還是我的錢的辦法。”
“嗯?”陸乘舲疑惑。
什麼叫錢花出去了,錢還是他們自己的,他怎麼聽得稀裡糊塗的。
“過段時間你就明白了。”謝安瀾不是不給他解釋,而是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陸乘舲點了點頭,不再想花錢的事,與謝安瀾走在喧鬨的街道上,左右逛逛,體會這帝都的繁華。
兩人買了一串糖人分著吃,陸乘舲還感慨了一句,“好似帝都比起前兩年來說繁華了不少,店鋪小販都多了起來。”
謝安瀾不愛吃甜,從他手中隻咬了一點點的糖,抬眸看著那摩肩擦踵的街道,嗯了一聲,附和道,“往後隻會越來越繁華的。”
兩人逛了會,甚至還看到不少套圈的,模式跟謝安瀾當初做的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