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與謝安瀾已經熟得不能再熟,這會看到謝安瀾進門而來,微微躬身地打了個招呼,指了指樓上的某處。
謝安瀾笑了笑,就朝他所指的二樓包廂而去。
包廂的房門此時敞開著,有幾位商人的奴仆候在外麵,陸初一也候在外麵,他一看見謝安瀾就作勢要行禮。
謝安瀾朝他搖了搖頭,陸初一遂就不動了。
今日出去走訪了一圈,謝安瀾也沒有穿太過於顯眼的衣服,看起來與陸初一身上的差不多,邊上的商戶奴仆們還以為他同陸初一一樣是王府下人,就是外貌過份英俊了點,總是忍不住偷偷用眼神來打量。
謝安瀾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而是默默聽著包廂裡談話的內容。
“陸老板,你給的這個價格實在是太離譜了些,要知道我們從邕朝運回楚國,山高水遠、長途跋涉,耗費的人力物力也不可小覷,你這個價格再加上人力物力的損耗,如果我們還想盈利的話,價格就高出天際去了,這如何賣得出去。”一個聲音渾厚的楚國商人微微有些不悅道。
陸乘舲一臉平淡,“方老板莫急,我也並那類漫天要價之人,隻是幾位老板也清楚,我陸乘舲給本朝的商人都是這個價,沒道理到了幾位老板這裡就降價不是,這做生意就講究一個誠字,不能壞了規矩。”
陸乘舲的話音一落,包廂裡沉寂了會,好半天才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說道,“聽陸老板的意思是這生意就沒得談了?”
陸乘舲笑了笑,“瞧馬老板這話說得,如果我陸乘舲不想與幾位老板談生意的話,今日就便不會付這個約了。”
“那陸老板究竟何意,給我們一個痛快吧。”聽得出來,方才的那個方老板是個急性子的人,按耐不住心性。
陸乘舲舉杯飲了口茶,潤了潤唇,淡笑道,“這生意自然是有的談的,隻要幾位老板出得起價錢,這一百瓶香水的價格與一千瓶香水的價格自然不一樣。”
幾位商人麵目一皺,各自在心裡權衡著。
單看這香水在邕朝的火爆程度是值得的,但他們誰也沒有拿回去過本國,萬一遇上水土不服怎麼辦。
在其他人思考的時候,那位聲音略帶幾分蒼老的馬老板直接出聲了,“陸老板隻管價格報來就是。”
這位馬老板從一開始就不是衝著香水來的,他則是看上了那用來盛香水的琉璃瓶。
他們南越國有許多金礦,不缺金銀,因此對金銀一物看得不是很重,反而對那琉璃十分熱衷。
家家戶戶以能擁有琉璃為榮耀,但琉璃太難得了到了,南越國的琉璃窯燒製一年下來完好的成品也不過幾千件,供給了皇室和販賣去其他幾國之後,就所剩無幾了。
而邕朝居然能拿如此精致的琉璃瓶來盛放香水,不得不讓他好奇。
陸乘舲像是看出了馬老板的心思,指著桌上那用琉璃瓶盛放著的香水,又刻意解釋了一句,“馬老板,我說得瓶,不是指這個瓶。”
馬老板骨瘦嶙峋的手抖了抖,臉上微微泛起了怒容。
“馬老板彆急啊,這琉璃得來極為不易,要製成這樣的香水瓶就更不容易了,我陸乘舲還沒糊塗到把如此精致的瓶子賤賣。”麵對對方的怒顏,陸乘舲也不生氣,風輕雲淡地解釋了一句。
馬老板聽完解釋後,這才從怒轉為皺眉。
他想也是,就連他們南越國都製造不出如此精致的瓶子,他們邕朝想要得到想必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如果老朽要買這種帶琉璃瓶的香水,陸老板給得起多少瓶?”馬老板想了想委婉地問道。
“一個月至多能出一百瓶,燒製琉璃及其不易,馬老板也是清楚的,能給出一百瓶以是極限。”陸乘舲端著茶盞,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茶蓋,就像是在撩撥人的心。
馬老板點了點頭,“價格……”
陸乘舲放下茶盞,擲地有聲道,“一千兩一瓶。”
“謔”地一聲,包廂內的一眾老板起身,眼睛瞪得老大地看著陸乘舲,譏諷道,“陸老板,你這是把我們當傻子耍呢,一千兩這跟搶錢有什麼區彆!”
陸乘舲抬眸直麵迎上這些老板的怒火,不鹹不淡道,“諸位老板接受不了可以不買。”
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一個巴掌扇在了他們臉上。
陸乘舲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就是在說他們沒錢。
作為一個商人,他們可以把尊嚴放得很低,但就是不能被人說沒錢。
拳頭上的青筋鼓起,偏偏還沒有辦法反駁,一千兩銀子一瓶這個價錢確實是他們接受不起的。
這就像是逼著自己承認自己沒錢一樣難受。
陸乘舲冷淡地瞥了眼包廂裡唯一沒有發火的馬老板一眼,不屑道,“如果馬老板也覺得這個價格不可接受的話,也無妨,我邕朝也不缺能夠買得起之人。”
馬老板渾濁的眼睛來回陸乘舲臉上打量,半點都看不出他的慌張,好似並不在意他們買不買一樣。
拇指摩挲著手中的翠玉扳指,沉了片刻,一捶定音道,“每月一百瓶老朽全要了。”
陸乘舲這時才稍微錯愕了一下,但很快又收斂起,抿了抿唇,讚歎道,“馬老板好魄力。”
“不過,”馬老板停了手上的動作,渾濁的眼神在包廂裡掃了眼,輕聲道,“陸老板賣了我,就不得再賣給其他人。”
其他人臉色鐵青了一下。
什麼意思,當我們買得起一樣。
陸乘舲將他們的神情都儘掃眼底,微微笑了笑,“這是自然,但有一點還望馬老板諒解,在本朝我也有些人情往來,所以……”
馬老板心想人情往來能有個幾瓶,沒在意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點,也請馬老板諒解,我不收銀票,隻收黃金白銀,馬老板看能接受嗎?”陸乘舲推了推麵前的茶盞,神情輕鬆,仿佛一點都不將這樁百萬兩銀子的生意看在眼中。
馬老板皺了皺眉,用黃金交易太麻煩了,如此巨額的黃金,邕朝的錢莊必定不會給他們兌換,那就得從南嶽國往邕朝拉,一年上百萬兩銀子,路上及其不安全。
但他又看了看那晶瑩剔透得不含半點雜質的琉璃瓶,最終還是咬牙點頭答應了。
隻要把這琉璃運回南越國,必定會引起南越皇室的注意,隻要能巴結上一兩位南越皇親,他們馬家很有可能一躍成為皇商。
相對以後家族的前途來說,運送黃金那點危險什麼。
生意談妥了,馬老板當場就與陸乘舲簽訂了契約,約定半個月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諸位老板看看這不帶琉璃瓶的香水還要嗎?”陸乘舲收好契約,回眸看著其餘幾位老板。
“要。”其他幾位老板被南越國的馬老板刺激得不輕,想要掙錢的**無比強烈。
陸乘舲唇角微不可查地勾勒了一下,很快就與其他幾位老板簽訂了數十萬兩的普通香水契約。
抱著一堆契約,陸乘舲從椅子上起身,正要向諸位老板告退,忽然掛在他腰間的一個精致掛件不小心滑落到了地上。
那小物件本就做得精致非凡,如此一滑落,自然吸引了其他所有人的目光。
陸乘舲神色自若地彎腰撿起那掉落在地上的小物件,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起身打算離去了。
才走到包廂門口,那位馬老板忍不住開口了,“陸老板,等等。”
“馬老板可還有事。”陸乘舲轉身問道。
“不知陸老板手中這個精致物件是何物,我看著有些像琉璃又不像。”剛才那東西掉落的時候,馬老板就那麼輕撇了眼,最終還是沒有抵住內心的誘惑,開頭問道。
“這當然不是琉璃。”陸乘舲捏著手中的小鏡子笑了笑,從容不迫道,“這是比琉璃更好的玻璃。”
陸乘舲一句比琉璃更好,頃刻間就在馬老板內心掀起起了巨大波瀾,偏偏他還作沒看見似的,朝其餘的幾位商人行了行了禮,出了包廂。
一出包廂就驚喜地看到在外麵等候的謝安瀾,一時間沒壓製住自己,驚詫道,“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接你回家。”謝安瀾自然牽上了陸乘舲的手,帶著他往外走了兩步,又解釋道,“下人們說,我們種在院子裡植物結出了一片火紅的果子,一起回去看看如何。”
陸乘舲略略驚疑了一下,“還有這事?”
“嗯。”謝安瀾應了聲,牽著陸乘舲下了樓梯。
留下身後一眾萬分詫異的商人奴仆。
這宸王妃膽子這麼大的嗎?
公然養麵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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