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1 / 2)

天氣逐漸轉涼, 宸王府也徹底忙碌起來。

最忙碌地就屬宸王府裡的針線房,一眾繡娘手上針線就沒停過,她們要趕在西北冬季來臨前做出幾萬老兵過冬的棉服。

棉服的款式是王爺設計的, 與邕朝尋常棉服不同, 類似大氅,卻又與大氅大同。

從頭到腳都能被包裹處,人被裹在裡麵暖和著呢,且樣式簡單,晚上睡覺的時候還能脫下來當被褥蓋著,比被子蓋著暖和。

又因樣式簡單,繡娘們做起來也不費勁,隻把衣服做好,往裡麵填充進棉花,釘上幾個圓潤的木扣就成。

但再簡單的活,宸王府總共就十來位繡娘,她們即使再勤奮, 每日能夠縫製的衣物就那麼幾件。

陸乘舲沒了法子,把宸王府其他能夠做衣服的丫鬟召集起來, 所有人一有空就來繡園幫著趕製棉衣。

即使這樣還是顯得人手不足。

畢竟西北的天馬上就要冷下來了, 這裡還有大半的棉衣沒有製作出來,路上路途又遙遠。

“愁什麼?”謝安瀾站在廊下看著忙忙碌碌地整個繡園,向身旁低頭蹙眉的陸乘舲問道。

“愁到了預定的時間縫製不完。”陸乘舲也沒有隱瞞,直接道出自己的心憂。

謝安瀾下了廊台, 朝繡園裡走去, 一眾下人看見他,急忙起身要行禮。

謝安瀾擺了擺手,讓她們忙自己的去。

自己在秀園裡走了一圈, 細細觀察著她們忙碌的活。

看了會,找了個角落沉思會。

“可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陸乘舲跟著追上來問道。

“問題很大。”謝安瀾想也不想地道出,“你仔細觀察一下她們,看似每個人都在忙,可有些忙得手忙腳亂,有些卻又都是在瞎忙。”

陸乘舲順著謝安瀾的話語望去,還真是,這些丫鬟有些坐在園子裡,恨不得有十雙手,把手上的衣服縫得再快一些,有些卻又在園子裡碌碌而為,不知在忙些什麼。

陸乘舲蹙了蹙眉。

謝安瀾沒說什麼,走到繡園中間,讓一眾下人停了下來。

指著一個正在裁剪布料的丫鬟道,“你把東西搬到我這裡來。”

丫鬟顫顫巍巍地把桌子布料搬到了謝安瀾麵前。

謝安瀾又指了指一個正在縫製的丫鬟道,“你到她後麵去。”

那個正在縫製的丫鬟依言照作。

旋即,謝安瀾又陸陸續續點了幾人,讓一眾丫鬟排成一條直線。

陸乘舲觀察到,謝安瀾這一安排正好把一件衣服從頭到尾都給安排好了,雙眸一亮。

“剩下的所有人,都按照這個順序來各自排位。”謝安瀾安排好了一隊後,清了清嗓子又道。

這些丫鬟不敢忤逆他,全都照做,不多時,繡園內就工工整整地坐了幾排人。

剩下沒有安排到的人,都是一些慌亂打雜的人,被孤立在一旁。

“一列去兩個負責幫忙的,剩下的該回去做什麼就回去做什麼。”謝安瀾瞥了這些人一眼,淡聲道了句。

願意留下來幫忙的丫鬟都各自選了隊伍,剩下的你看我我看你,回去忙碌自己的事去了。

“現在,你們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從第一個人開始,做完自己的步驟往後傳,那個步驟忙不過來幫忙的人頂上,要保證從頭到尾的線不要斷。”

謝安瀾等一些丫鬟走後,站在繡園最前端,曆聲說道。

“是。”丫鬟們齊齊應聲後,便都低下頭去各自忙碌自己手中的活來。

明明還跟剛才做的是一樣的活,速度卻比剛才快了一倍不止。

前麵的人不敢讓後麵的人歇著,後麵的人不敢讓自己堆積,怕被王爺王妃說偷懶。

“這樣可還行,不行的話,你再加幾條線。”謝安瀾安排好了,觀察了會見沒有出什麼岔子後,轉頭看向陸乘舲。

“可行。”陸乘舲望著那不斷快起來的效率,麵色一鬆,這兩天愁得他差點都想自己拿著針線上去縫製了。

“那就這麼著。”謝安瀾笑了笑,又想伸手去勾彆在腰間的扇子,勾了半天沒勾到,才恍然想起,天氣轉涼,他用不著這玩意了。

心下感慨,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以前他閒手上帶著東西累贅,現在卻也慢慢適應了。

謝安瀾沒有勾到扇子,自然地垂下手,抬腳就要出這滿是脂粉氣的繡園。

“等等……”陸乘舲卻突然追上來,望向他,笑了笑,“殿下的這個法子,彆的地方也能作用。”

謝安瀾頷首,“嗯。”

“那我與殿下一起走。”陸乘舲轉身囑咐身後的秋棠,讓她看著點這些丫鬟繡娘後,與謝安瀾並肩在了一塊。

“我去趟鋼鐵坊,你要跟著我去?”兩人一同朝著宸王府外走,謝安瀾好奇地問了句。

“不去,我去趟糖坊,楚國的甘蔗陸陸續續送來了,我得過去看著點。”陸乘舲接過身後陸初一遞過來的大氅,利落地替自己圍好。

“人手夠不夠。”謝安瀾替他係緊了大氅,又摸了摸他微熱的手,問道。

“暫時夠的,不夠可以再招,現在農閒,不少百姓都願意出來做幫工掙些錢。”走到宸王府門口,陸乘舲朝手中呼了一口熱氣。

隨著大量的甘蔗進入帝都,塘坊的工量也再逐日增加,原本就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塘坊,被謝安瀾如此一操作後,居然一躍成為了帝都最大的工坊。

楚國每天都有甘蔗運送而來,帝都城外的甘蔗已經堆積成山了,日日都有百姓過來看熱鬨。

偶爾還能遇上塘坊的工人忙不過來,有管事過來雇傭人工搬運甘蔗,不少有力氣的百姓都搶著乾。

“那你自己注意點,不要染了風寒。”謝安瀾見他處理得得心應手,也就不再操心他了,就是擔心他的身體。

這人原本身體就寒涼,到了夜間就像抱了個冰塊似的,須得謝安瀾夜夜抱著,才能睡得安穩。

“嚴實著。”陸乘舲說著要扯大氅領裡的一件件衣物與他看。

謝安瀾笑著按住他的手,又把他扯鬆的大氅給係嚴實了,囑咐陸初一道,“到了外頭盯著點你家少爺,彆讓他的大氅鬆了。”

陸初一使勁點頭。

謝安瀾這才放心地要做上去鋼鐵坊的車。

“等等。”人還沒上馬車,衣角又被陸乘舲給拉住。

“還有事?”謝安瀾挑眉望向他。

陸乘舲從腰間摸出一粒小小的糖來,剝了外麵的油紙,喂給謝安瀾。

“好端端給我喂糖做甚。”謝安瀾嘴上這樣這樣說著,卻還是低頭含過。

一股淡淡的酸澀味道混著唾液彌漫整個口腔,謝安瀾不由得一怔。

“這味道……”

正是他最喜歡的那款。

“塘坊做出來的,我給你多備了些,你放身上,乏了可以拿出來解解悶。”陸乘舲說著又從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把糖來。

謝安瀾捧著一把帶著陸乘舲淡淡體溫的糖果,放進自己的衣袖中,朝他笑了笑上了馬車。

陸乘舲一直站在門口,目送著謝安瀾的馬車遠去,這才對身後的陸初一道,“我們也走吧。”

馬車搖搖晃晃地到了琉璃坊門口,老規矩,先穿過琉璃坊,才能繞路走到鋼鐵坊。

外麵寒冬臘月,鋼鐵坊裡卻如灼灼夏日,一踏進,一股滔天的熱氣直直地撲麵而來。

謝安瀾脫掉外麵的大衣,丟給身後的高德,才稍稍緩解了些那股難以接受的熱氣。

朝早早就在一旁等著的吳駿問道,“如何了。”

“王爺請隨小人來。”吳駿恭敬地把謝安瀾帶到一個盛放鋼鐵的屋子裡。

還沒有進入,謝安瀾就聞到了那股鋼與鐵的混合味,不適應地用帕子捂住口鼻,在吳駿挑起的簾子中,躬身走了進去。

這是一處被掏空的山壁,裡麵堆滿了寒光閃閃的鋼鐵武器,數量不下於十萬件。

除了各式各樣的武器,還有新式的盔甲。

謝安瀾每個都拿在手中掂量了下,他不懂武器,每個都看看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最後一個來到那件新打造出來的盔甲上,端量了片刻,對身後的高德說道,“高德你去試試。”

高德拎起一把鐵刀朝盔甲上砍了砍,使得勁有些大,盔甲上有些許火星冒出,盔甲上被砍的部位也稍稍凹陷,不過盔甲卻絲毫不見損傷。

謝安瀾上前看了看,極為滿意,“不錯。”

轉而又道,“拿鋼刀試試。”

高德隻好又撿了把鋼刀,朝盔甲上砍了幾刀,這次盔甲和鋼刀產生出了極為難聽的碰撞聲,火花也比剛才多了些。

盔甲被鋼刀砍出了幾道缺口,鋼刀也好不到哪兒去,刀刃上出現了幾個缺口。

謝安瀾挑了挑眉,“也還行。”

吳駿心疼那被砍壞的鋼刀和盔甲,但看了看高德冷峻的麵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這盔甲一共有多少。”謝安瀾實在是受不了那鋼與鐵的混合味,有些像血腥味,驗收過後急急捂著口鼻從屋裡出來了。

“目前一共就造了五千副。”吳駿神情有些忐忑。

不是他們不想多造,實在是王爺要的太急了,過去的這一年,又要打造各式各樣的武器,又要打造盔甲。

他們鋼鐵坊裡就這麼多人,把人掰成兩半,也隻有這些產量了。

謝安瀾聽完後,神情平淡地點了點頭,囑咐道,“十一月十五日之前,把這些盔甲連同那些武器藏在王妃所做棉衣中,一同運去西北。”

“王爺,棉衣輕,而武器重,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去西北萬分困難。”吳駿一聽謝安瀾的安排,就猜到了此事多半要秘密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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