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坤一把車開過去,還沒來得及停車,謝安瀾就自己開了車門跑了下去,來到陸乘舲麵前,溫聲喚道,“乘舲。”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自己的名字。
陸乘舲下頜線僵硬地抬起了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跟這個世界打扮一模一樣的男子。
短發,奇怪的衣服,他的頭上還包裹著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臉色看上去毫無血色,唇色慘白。
可那唇線,那鼻梁,那眉眼,那雙黑沉沉眼眸裡的溫柔綣遣,都是那樣的熟悉。
熟悉到融入血脈,深入骨髓,熟悉到他隻是淡淡的換了自己的名字,熟悉到他的打扮那樣奇怪,但他一眼便認出了他。
“謝安瀾。”陸乘舲的手勾住了謝安瀾的脖頸。
旋即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
剛才有那麼一刻他以為他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在。”
感受到陸乘舲的眼淚滑落在自己的脖頸間,謝安瀾的心都顫,抱住他的手都在抖。
幸好,幸好,幸好他來到了自己身邊。
謝安瀾閉了閉,將眼眸裡蘊育的淚花給隱藏了起來,隻有那揉著他青絲的手微微顫動,昭示他此刻內心有多麼激動。
“不哭,我在。”謝安瀾感受到懷中人的聳動,張了張唇,顫聲又道。
“我在。”
“我在。”
“我在。”
一句一句我在,終於安撫好了陸乘舲那顆惶惶不安的心,他逐漸止住了眼淚,看著謝安瀾裹著層層紗布的額頭隱隱約約有血絲滲出,瞳孔緊縮,“疼不疼。”
“不疼。”謝安瀾抿了抿唇。
“你呢,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適。”謝安瀾上下打量著他,擔憂地問道。
“沒事,就是耳朵好吵。”陸乘舲搖頭,鬆開搭在謝安瀾肩上的手,要去捂耳朵。
“彆動,我給你捂著,你抱著我就好。”謝安瀾的手快他一步捂上他的耳朵,舍不得他離開自己的懷抱,視線向一旁川流不息的車流看去,無聲地抿了抿唇,應當是燥音太多所致。
恰好這時孟坤停好車從路邊過來了,謝安瀾立即道,“再把車開過來。”
孟坤愣了愣,他這停好還沒有十分鐘,但觸及謝安瀾的眼神,摸了摸鼻子,還是認命地調頭回去又把車開了回來。
坐上車,所有車窗都嚴絲合縫後,謝安瀾試著鬆開了一點點手,問道,“現在有沒有感覺好點了。”
陸乘舲側耳聽了聽,車外的喧囂聲還是會往他耳朵裡灌,不過好很多了,至少不會吵得耳朵發疼了,“好多了,你可以鬆開了。”
謝安瀾鬆氣地放開他。
陸乘舲的視線重回謝安瀾的額頭上,擔憂地問道,“怎麼弄的。”
謝安瀾,“不小心磕到的,小傷。”
“老板,回醫院嗎?”
孟坤坐在駕駛室裡,從後視鏡裡打量著座位後麵膩歪在一起的兩人,很不合時宜地打斷了他們。
謝安瀾搖搖頭,“回我家。”
孟坤擔心道,“可是你頭上的傷。”
“又不疼。”謝安瀾皺了皺眉,看向身旁陸乘舲不安的神色,又道,“明天我再去醫院複查一遍。”
孟坤妥協了,驅著車子,出發了。
車子一動,陸乘舲緊張地攥著謝安瀾的衣角,即害怕又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鐵盒子。
“彆怕,你就把它當成馬車就好。”謝安瀾雙手握住他緊張的手,溫聲安慰道。
陸乘舲點點頭,他其實也猜到了,他在這裡蹲了很久,看見過不少人從鐵盒子裡上上下下的。
他就是好奇,這車沒有馬,它是怎麼動的。
瞥見陸乘舲那好奇的眼神,謝安瀾的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笑道,“回頭,我把我車給你研究。”
“好。”陸乘舲應聲,他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問謝安瀾,可有外人在場,他問不出,隻得彆過頭,打量著車窗外,那光怪陸離的世界。
汽車行駛了會,謝安瀾憂心陸乘舲第一次坐車,會不習慣,又問他,“有沒有感覺身子不舒服,有沒有惡心,發暈等症狀。”
陸乘舲回神,細心感受了會,小聲道,“這個車比馬車平穩,除了有點悶外,其他還好。”
謝安瀾安心了,知道他有很多話,很多事想問自己,但現在不是時候,“再耐心忍耐會,很快就到家了,你要是困的話,就靠我身上睡會。”
謝安瀾看了看車程,這個地方離他家還挺遠的。
“不困。”陸乘舲不敢閉眼,他害怕,害怕醒來,這個世界又隻剩下他一人了。
“那就不困。”謝安瀾心疼地把人摟在懷裡揉著。
好在過了下班的高峰期後,後麵的行駛一路都比較順暢,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謝安瀾的住所。
市中區的鳳嶺彆苑,這裡交通便利,挨著謝安瀾的公司也近。
孟坤直接把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謝安瀾趕緊打開車門,帶著陸乘舲進入了電梯,對孟坤道,“你也累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說完就關上了電梯門。
孟坤,“……”
這片的隔音做得非常好,陸乘舲已經聽不到任何嘈雜聲了,好奇地看著電梯樓層一層一層地上蹦。
謝安瀾牽著他,耐心給他講解,“我住二十五樓,等這個數字跳到二十五的時候,門會自動開啟。”
“這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就是個自動升降的樓梯。”謝安瀾說著又跟科普了一下電梯裡的各個按鍵。
“挺神奇的。”沒了外人在場,陸乘舲自然多了。
“還有很多神奇的事,我待會慢慢給你講解。”謝安瀾沒見他很慌張害怕,輕鬆笑笑。
電梯到了二十五樓,二十五樓一整樓都是謝安瀾的,不過這跟他的宸王府比起來還是太小。
且在古代生過太久,一時間對屋裡的陳設也有些陌生。
摸索了會,才把屋裡的燈光打開。
明亮的環境能給人帶來安全感,陸乘舲在謝安瀾的帶領下,打量著這個完全陌生的屋子。
“會不會不適應。”謝安瀾問。
陸乘舲左右看看,搖搖頭,咽了咽口水,“還好,還是有很多熟悉的地方。”
“這個燈,你做過,還有那個沙發。”陸乘舲指著屋裡的家具一一說道,“就是不如宸王府溫馨,冷冰冰的不像個家,倒像個客棧。”
謝安瀾偏頭看他,“這不是沒有你在。”
陸乘舲眼波微動,像是猜到了什麼,緊張地問,“你在這裡沒有家人麼。”
“曾經有,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謝安瀾很平靜地說道。
“我給你倒點水,你有什麼想問的,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謝安瀾牽著他來到飲水機前,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陸乘舲輕輕抿了口,潤了潤唇,心下已經有了答案,“你……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
謝安瀾頷首,然後又輕蔑地笑笑,“那些曾經讓你自卑的才華,都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都是這個世界前輩們一代代努力的結晶。”
說完謝安瀾聲音顫了顫,“你不會嫌棄我。”
“不會啊。”陸乘舲揚起頭,“就算那些不是你所想的,但是那也是你所學的啊,你把你所學的知識傳播到了我所在的世界,幫助了千千萬萬人,相信那些先輩們也是樂意的,就像一個學徒學會了師傅的手藝,去另外一個地方開了一家店,把師傅的手藝發揚光大,師傅也是會欣慰的。”
謝安瀾稍稍低頭,盯著他剛喝過水的嘴唇,克製住想吻他的衝動,“嗯,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不嫌棄。”陸乘舲放下水杯,主動抱上謝安瀾,心滿意足。
在過去很漫長的歲月裡,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他無法想象如果麵前的人,不要他了,或者消失不見了,他會怎樣。
他要的是這個人,隻要這個人還在他身邊,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謝安瀾一顆心都要被他給抱化了。
“對了,你是怎麼過來的。”謝安瀾打量他身上穿的衣服,一身青色葛袍,正是他兩初見時他常穿的。
年紀好似也跟那會差不多大。
“不知道,一陣藍光把我帶到這裡的。”陸乘舲說起來自己還是迷茫的,“然後它就消失不見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謝安瀾心中了然了,怪不得他身上的係統不見了,“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它可能完成了它的使命就離開了,不用太過糾結。”
陸乘舲點點頭,謝安瀾在這裡,他就哪兒都不去。
“隻是,你以後恐怕都隻能跟我待在這個世界了。”謝安瀾說著歎了歎,“這裡沒有初一,沒有丫鬟仆人圍繞,房屋也不如王府寬大,得委屈你了。”
“夠住了就行了。”陸乘舲打量著謝安瀾這件屋,不覺得兩個人住會小,隻是眉頭忍不住蹙了蹙,伸出自己的雙手,吞吐道,“就是……我不會做飯。”
洗衣裳他會,彆的雜事也會,可是做飯就能難倒他了。
“這倒不用你做,可以點外賣。”謝安瀾哭笑不得。
陸乘舲迷惘,“外賣是什麼。”
“酒樓送菜。”謝安瀾解釋道。
陸乘舲明白了,放鬆不少,如此看來,這個世界與他的世界也差不多,很多東西都能理解,隻是詞不一樣。
陸乘舲這樣想著,忽然想到謝安瀾也是隻身一人去到他所在的世界,心中泛酸。
他現在還有謝安瀾可以安慰,那謝安瀾呢。
他當時一個人得多害怕。
鬆開的懷抱,又被陸乘舲主動抱住,“你在我的世界愛了我一輩子,現在,換我到你的世界來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現代番外就是這樣的日常啦。感謝在2020-08-2523:56:17~2020-08-2620:33: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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