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黎的外套是在遊戲那裡購買的,普通款黑色外套,樣式看起來有點像是校服,口袋又深又暖和。冷的時候把手揣進去,能夠起到很好的保溫效果。
現在,它被頂開了一點縫隙。
悉悉索索的細碎聲音從裡麵傳出來,仿佛是有什麼東西正艱難地裡麵掙紮爬出。
整個過程大概有點像是在孵蛋。
蘇子黎思考片刻,實在想不出來,自己空空蕩蕩的兜裡有什麼東西可以孵化。難不成是賣家的驚喜小彩蛋亦或者是有在這個密室裡生存的什麼東西,趁他不注意偷偷跑進了他兜裡?
它們這是覺得他的兜溫暖舒適,還殘留著人類體溫的溫度嗎?
“你口袋裡裝了什麼?”
同樣注意到他口袋異樣的還有那個奇怪的小姑娘,此時的她再也沒有露出之前令人脊背發寒的笑容,而是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咪一樣,驚恐地豎起了自己的防備。
童聲拔高了語調,聲音尖銳地質問:
“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哪個?
是這個從他口袋裡爬出來的……
糖紙小青蛙嗎?
蘇子黎:“……”
在看清了從他兜裡爬出來的東西是什麼的時候,其實他也很震驚,很茫然,很……如果非要形容一下他當時的內心的話,六個點是最佳演繹。
小青蛙隻有拇指大小。
大白兔奶糖的糖紙不夠大,但勝在觸感滑潤,聞起來還甜甜的。
頭上還折了個小帽子。
這手工精巧到蘇子黎一看就覺得自己折不會。
所以它是怎麼在這短短十幾分鐘內,自己在他兜裡把自己折成這個樣子的?
手工之神附體?
“如果我說,我根本不知道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你會信嗎?”
蘇子黎沉默一瞬,看著小姑娘的眼睛,認真地道。
小姑娘的回複是冷笑一聲。
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這表情,這樣子……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蘇子黎竟然在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了一張熊貓頭表情包,手裡拿著一把刀,麵帶冷笑,邊上還掛著一行加粗的黑字。
叫——“逐漸起了殺心。”
蘇子黎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扣緊手裡捏了半天的匕首,眼角餘光飛快打量過附近的地理狀況。他正站在一條長長的街道中,除了他之前拐進來的轉角之外,其餘並沒有可以避讓的地方,直通往前,全都是直線沒有拐彎的地方。
這非常不利於他甩掉這位小姑娘。
雖然他的腿肯定比這小姑娘長很多。
但他奔跑的加成肯定沒有這小家夥高,萬一沒跑出幾步就被她抓住乾掉,那……
古有曹植七步作詩,今有他蘇子黎七步赴死。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好像也挺厲害的。
心中吐槽的事看著多,但其實也就幾秒,小姑娘往前走,蘇子黎就往後退,眼看馬上就要開啟追逐戰,突然身後穿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腳下的地麵是石製的,被規整成長方形的石塊表麵依舊倔強地保持著凹凸的形狀,但經曆過歲月侵蝕後卻沒有邊緣的銳利。
人行走在其上時,鞋底會敲擊石塊傳出比較清脆的摩擦聲,吧嗒吧嗒的,在這樣寂靜的夜色裡能傳出去很遠很遠。
當它突然在蘇子黎身後響起時,他心裡咯噔一下。
本就繃地死緊的身體肌肉瞬間收緊,背後出了一聲冷汗。
他緩緩轉動眼睛,眼角餘光試圖極力捕捉身後的景象。
但隻是看到了一片濃稠的黑暗。
手中的手電隻照亮了他腳下以及他麵前的這塊,到他身後時,光與暗之間就擁有了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他完全看不見身後的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他是人還是那些非人的存在。
更不知道他心存善意還是惡意。
按照從他進入密室以來遇到的那些東西來說,很大程度是後者。一想到身後這家夥可能正猙獰地露出笑容,伸手掐向他的脖子,蘇子黎就仿佛被人當頭澆了一盆涼水,從頭頂涼到了後心。
心裡隻有兩個字——
藥丸!
但是,為什麼小姑娘和他的表情一樣震驚,或者說,更加明確點的形容詞應該是驚恐,比看到那糖紙青蛙還要慌。
活像是逃課出去打遊戲的學生,一打開網吧門看見了教導主任一樣。
她慌什麼?
難不成後麵那東西對她來說也十分恐怖?
蘇子黎楞了一秒,拔腿就跑,但還沒跑出去幾步呢,身邊就刮過一陣疾風。
預判沒錯。
小姑娘確實跑的比他快。
但現在不是她追他,而是身後那個不知道真實麵目的存在。